第12章 他很想抬手摸摸他的脸。(第2/2页)

“顾梦生,你从实验室带走的M-IV型抑制剂样品,给了什么人?”

“顾梦生,抑制剂买家叫什么名字,你们用什么方式联络?”

“顾梦生……”

每一字每一句,都毫不留情地狠狠敲在路鹤里的心上。

他不是会让别人代己受过的人,何况是对他有恩的顾梦生。听着那一句一句的审问,路鹤里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了,他摔下耳机,就要往审讯室里走。

“路队,你不能进去!”二队的警员们赶紧来拦,被路鹤里一把推开。

他铁青着脸冲进审讯室,一把拉住江焕,就往外拽:“江焕,出来。”

江焕没想到路鹤里竟然会闯二队的审讯室,冷眼一挑,摆摆手屏退围上来的二队队员,起身跟着路鹤里出了门。

路鹤里拽着江焕进了旁边空着的审讯室,把他往里一推,转身关了门。

审讯室里没开灯,漆黑一片,冰冷冷的,只有铁窗透进了一点点走廊的光亮。

“路鹤里,你这是干什么?”黑暗中,江焕在他背后问,语气不善。

路鹤里背对着他,喘着粗气:“江焕,顾梦生有体寒症,你这是变相刑讯。”

“变相刑讯?那你去告我。”江焕冷笑一声,手指敲了敲桌面,“路队,现在是凌晨两点零五分,还有五个小时我们就得放人了,我还得照顾嫌疑人冷不冷?要不要再给他点个外卖?”

从神情到语气,是一贯的冷心冷面,连一丝温度都没有,跟他下令击沉整艘走私船时一模一样。

路鹤里转身,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向前迈了两步,手指重重地戳在江焕的肩膀上,怒道:“江焕,你的枪伤还是顾梦生给你做的手术,你记不记得?”

江焕的身子随着他的动作微微一震,看来是伤口被戳得痛了。但是江焕没有躲开,眉毛一扬,依然是不近人情、油盐不进的样子:“路鹤里,你现在太感情用事了。我们说好了各查各的,请你不要干扰我们二队办案。”

路鹤里攥了攥拳,知道自己的要求有点不讲理,还是咬牙道:“江焕,让我审顾梦生。”

不出意料,江焕一口回绝:“不行。按惯例,顾梦生的审讯你要回避。”

“江焕。”路鹤里几乎爆发,捏紧了拳头,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让我审!”

江焕针锋相对,也提高了声音,语气一点没有松动:“不行!”

“咣!”

话音刚落,路鹤里就像一头突然发怒的豹子,猛地将江焕推到墙上,手肘狠狠地抵着江焕的咽喉。

江焕的后背猝不及防地磕在墙面上,发出沉闷的一声重响。

他本能地反手抓住了路鹤里的手腕,指尖深深地掐进了路鹤里的肉里,两个人因为用力,手上都青筋暴起,微微抖着,就这么僵持住。

“江焕!”路鹤里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两个人差不多已经是胸口擦着胸口,鼻子贴着鼻子,就像两根绷到极致的弦,稍一拨动就会在同一秒种铮然断裂。

黑漆漆的房间里,空气骤然凝固,两道混乱的呼吸声交缠在一起。

两个人挨得太近,江焕身上的Alpha信息素直冲路鹤里的鼻孔,然后像过电一样唰地传遍四肢百骸。

江焕身为一个Alpha,在遇到另一个Alpha攻击的时候,条件反射地释放了自己的信息素。

这种无法阻挡的致命诱惑,让路鹤里开始剧烈地头痛,眼前都有点模糊了。路鹤里死死地抓着江焕的领子,大脑想狠狠地揍他,身体又想狠狠地咬他,让他几乎把持不住。天人交战之下,表现到脸上的,就是凶狠到想杀了眼前的这个人一般。

他甚至想狠狠地咬上那个人的嘴唇,看看他那两片冰冷无情的薄唇,还能说出什么该死的话来。

危险,又旖旎;深恶痛绝,又欲罢不能。

“江焕,”路鹤里咬着牙,双目喷火,努力让自己的信息素和情绪都不要失控,“我用命跟你担保,顾梦生跟走私案没有关系!让、我、审!”

江焕愕然地看着暴怒的路鹤里,两人虽然经常打打闹闹,但互相从没有下过死手,路鹤里也从没有流露出过这种要杀人的眼神。

为了顾梦生?那个Omega?

江焕的咽喉被扼住,呼吸都有点困难,但他并没真的用力还手,一动不动地回应着路鹤里的怒视,冷不丁地问:“你跟顾梦生,到底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路鹤里眼中的狠意忽然褪去,惨然一笑,一字一顿,

“我多活的这十年,每一天都是他给的。”

江焕一下子怔住,握着路鹤里手腕的手,和身上那根无形的弦,蓦地松了下来。

多活的十年。

他甚至没来得及细想,路鹤里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只想知道,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面前这双永远神采飞扬的桃花眼,为什么会突然流露出那样深沉的痛苦。

像暗哑的海底,像无尽的深渊,像绝望的嘶吼,又像不肯屈服的抗争。

他看起来那么煎熬,那么难过。

他想起了什么?他遭遇过什么?

江焕很想抬手摸摸他的脸,但指尖动了动,只是狠狠掐进了自己的掌心。

如果他不是Alpha。如果他是个Omega,哪怕是个Beta……

江焕艰难地避开了路鹤里的眼神,几乎一秒都没有思考,张嘴便道:

“好。”

那一瞬间,他甚至觉得,如果路鹤里继续用这样悲伤的眼神看着他,就算是诛神杀佛、毁天灭地,无论让他做什么,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路鹤里没想到他答应的如此爽快,情绪还没有收回来,反而愣了一下。

江焕没有废话,直视路鹤里的眼睛,轻声重复了一遍:“好,你审。”

语气里没有针锋相对的挑衅,也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反而有几分安慰的意思,就像一个坚硬冰冷的壳子,终于撑不住,裂开了一个小缝隙。

克制得太久,总会懈的。

两人的目光还交织在一起,路鹤里盯着江焕,手上一点点松开了他,稍稍退了半步,低声,

“谢谢。”

江焕几乎是有些仓皇地逃出了审讯室。

他知道,刚刚差点失控的,并不止路鹤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