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那日之后,白月璃便回了A市,只零星几个电话,便少有对方的消息。
春节将至,气温也越来越干冷。
街道上鲜少涌现人影,而此时,开着暖气的咖啡厅总是迎接着一批又一批的客人进入,热腾的白气温暖整个室内。
季辞已经进来好些时候了,缩在最角落里的沙发垫上,周遭是几个书架,上面摆放着琳琅满目供人消磨时光的书本。
下个周就是期末考试了,季辞将需要记忆的书本基本上都已经复习了一个周目,许是眼睛看得有些疲累了,她放下笔,抿了口咖啡,苦涩的浓郁香味灌满口腔,人也顿觉清醒了不少。
她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这家咖啡厅被人当做另类自习室来使用,季辞基本上都会来这坐一下午,晚八点才回去。
现在才五点多,还早呢。
情不自禁地点进朋友圈刷了一会儿,大多数的人是在庆祝昨天的冬至日。
下了一整夜的雪,许多情侣纷纷撒狗粮。
尽管是高中,但恋爱群体还是不少的,这个年龄段是爱情萌芽的伊始,也是最向往它的年纪。
刷着刷着,季辞居然破天荒地看到白月璃发了一条朋友圈。
并没有配什么文字,只是一组简简单单的九宫格照片,图里靓丽的人影足以弥补文案的缺失,在吃瓜中眼中足以脑补一出大片。
这组照片里,除了她无比熟悉的白学姐之外,还有着一个人。
镜头只捕捉到了她的侧脸,轮廓精致有型,如锐刀所修饰出来的一般,身姿秀挺如竹,她就懒懒的,望着远处的季辞从地理书上看到的代表着阿尔良山的标志性建筑物,明明什么动作也没做,看上去却惬意随和,像是某个模特亲临这地方选取素材。
类似的照片还有几张,但都没有露出正脸来。
饶是如此,季辞还是认出来了。
这个人,是荆蔓。
尽管只有两面之缘,却已经刻在了她的大脑深处。
而她的学姐,在这组九宫格中只出镜了一张,在阿尔良山脚下,山脉直逼云霄,图片中所呈现出的效果天山一色,就连人也完美融入进了这片风景中。
白月璃鲜少发朋友圈,正是因为人气高,且冒泡少,她底下的点赞数量是季辞见过的最多的,反正一排下来数不清。
评论也有许多,大多是在夸好看,其中一个人直击要点,怕是问出了许多人的心声。
束芯:[哇,这是你女朋友吗?]
季辞往下滑了滑,很可惜,白月璃没有回复这句话。
是或不是,别人不清楚,季辞可是相当清楚的。
她都不怎么发朋友圈,如今这么高调的分享出来,更何况还是在冬至这天情侣秀恩爱的日子,答案不是板上钉钉了嘛。
她只是没有想到,白月璃对荆蔓的好感来得会这样快,也不是,认真追溯起来,荆蔓快要大四了吧,已经快出国了,那段剧情也快到了,季风即将登上历史舞台。
所以比书里展现出来的提前官宣也不是不合理,毕竟书中不可能事事面面都详细了当。
季辞把玩着自己的碎发,一圈一圈缠在手指上,又放下来,又缠上,一会儿功夫叹了五声气,眼睛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九宫格,三百六十度研究。
她忽然想起来上个星期白月璃好像还发过一条,那是一篇有文案的,当时她看了还觉得学姐今天心情真不错呢。
依稀记得是在酒店里,房间玻璃上倒映着两个人影,当时季辞还不太确定,现在,恍然大悟!!
她忙点进白月璃的微信头像,想确认一下,一腔激情顿时被“朋友仅展示最近三天的朋友圈”浇灭。
季辞:“……”
怎么这样啊。
乖乖缩回手,她好像有点不甘心,但又无济于事。
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忘了屏幕还没息灭,季辞郁闷地喝了口咖啡,再低头一看,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按了一串乱码,已经发送出去了!
她猛然一惊,就在系统刚刚提示“您已撤回一条信息”时,通知音响了一下。
byl:[什么?]
紧接着又发来:[你怎么还撤回了。]
季辞:“……”
她的言下之意恐怕就是怎么撤回啦,我都已经看到了。
太尴尬了。
季辞只好硬着头皮回复:[不小心按到的,误触。]
她还发了一个萌萌的表情包缓解尴尬。
那串字母倒确实是像误触的样子。
可怎么会刚好误触到微信,又刚好误触到与她的聊天记录里,还刚好误触着发送。
学姐可不是傻子。
那边倒是没再回复了,季辞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串字:[学姐,你现在,还在z城吗?]
阿尔良正是在z城境内。
byl:[嗯。]
季辞:[噢。]
简单地交流了一下,手机便静悄悄的,谁也没再打扰谁。
一口把咖啡喝完,季辞便离开了咖啡厅。
她今天不想在搞学习了。
从温暖的室内出来,寒风扑打在脸上,像刀割一般,可是她的心思半点也不在这方面。
无法否认,她现在心里是凌乱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白月璃的占有欲越来越浓烈了,看到她和别人在一起总是忍不住胡思乱想一些什么。
当初的季风,是因为她知道白月璃会拒绝,所以倒也不是那么担心。可换作现在的荆蔓,她就没有这种自信了。
没有外界的困扰,两个惺惺相惜的人总会在一起的。
以前,她下意识地让自己逃避这些,不去面对深远的事,得过且过地和白月璃相处着。
真正到了要失去的时候,那种抗拒与割舍感密密麻麻地铺满心腔,逼的人喘不过气来。
直到现在,季辞才完完全全的明白自己的心意。
原来她会这么难受。
·
考完期末,对于对成绩比较揣有执念的季辞而言,总算得以松口气,她也终于可以获得一段短暂的自由安排时间的权利。
首先,便狠狠地睡上两天补觉。
奶奶知道她这段时间学累了,见她不出门不吃饭也没像往常似的念叨她。
这一天,季辞做了一个一觉难起的长梦。
她梦到了自己的母亲,就是那个在车站送她,说会回来看她的结果一次未回的妈妈。
妈妈在梦里问她,你以后想找什么男朋友。
她支支吾吾的,看着床上的兔子玩偶,不肯作答。
“小辞是喜欢女孩子?”
桌子上的日记本,一页一页被风翻卷动着,季辞似乎明白了妈妈这么说的依据。
她只好点点头。
那是唯一一个知道她性向的人。
在父母眼中需要与男人结婚,繁衍后代,以作为女性天生的使命。大人知道自己孩子怀揣着这样的心思,会认为自己的小孩是不健康的,是需要就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