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新娘(二十五)

朗月的信息和其对柳黎书的了解, 让柳黎书虚伪的面具被层层撕开。

就连他和武明衣的情敌身份也让人不得不重新审视。

柳黎书这个人说话,真假难辨,甚至可能一句真话都没有。

她们昨天见到他时, 心中古怪的直觉是对的。

此人果然不能完全相信。

陈茜掀开帘子, 探颗脑袋出去问朗月:“那你知道柳黎书的妹妹柳从嘉吗?

“她的棺材不见了, 你知道在哪里吗?”

这个问题让车里的人都不自觉跟着期待地看向朗月。

如果朗月知道柳从嘉的下落, 他们身上的任务会变得轻松许多。

——老天爷啊,求求了,让他说知道吧!

“柳二小姐的棺材不见了?”朗月疑惑地重复了一下她的话, 接着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

“好好的,她的棺材为什么不见了?”

甚至还反问他们了。

众人:“……”

夏知意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好问题,我们刚好也想知道。”

朗月:“……”

他抬手挥绳驱车,目光投向前方:“去问柳黎书吧, 只要是坏事问他就对了。”

曾经可爱的小师弟在他心里已经死了, 连同那场大火早就毁得一干二净。

现在的柳黎书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

他已经坏进骨子里, 坏到就算说全天下的坏事都是他一个人做的也不会令人怀疑!

老管家听得稀里糊涂的。

他家少爷做了坏事?

还和武家那个儿子关系匪浅?

这怎么会呢??

他作为在场唯一的柳家人, 忍不住开口询问:“你们在说什么?

“什么坏事?我家少爷做什么坏事了?

“我家少爷好好的, 他怎么会做坏事呢?”

外头的朗月闻言, 不禁一笑,笑意里满是嘲讽:“看来他连你们也骗得很好啊……”

他这位师弟,可真是太能欺上瞒下了。

老管家听出他话里对柳黎书的讽刺之意, 当即变色:“你什么意思?为什么空口白牙地诬赖我家少爷的清白!”

“清白?”

朗月一听见这个词是用在柳黎书身上就觉得可笑。

“世间千千万万人,独他柳黎书最不配用这两个字!”

“你!”

老管家气得找夏知意:“神使,他是何人, 为何要如此中伤我家少爷?”

夏知意坦诚道:“他是清越观的弟子, 是你家少爷的同门师兄。”

老管家愣了一下。

这下他更不理解了:“既是同门师兄弟, 为何会恶语相向,处处嘲讽?”

“是啊是啊,”朗月接话道,“等会到了那里,你就拿这句话帮我问问你家少爷,既是同门师兄弟,为什么还会恶意相向,残害无辜之人。”

他越说越严重,将柳黎书贬得一文不值,说得十恶不赦。

老管家越听越不明白,只觉得生气。

——他家少爷好好的,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神使!”

他又忍不住找夏知意主持公道。

哪知夏知意叹了口气,怜悯地说了一句:“您消消气,但他说的确实没错,你家少爷确实不如你们想的那么好。

“他骗了你们所有人。”

老管家闻言一怔。

朗月说话,他尚且觉得是污蔑。

但如果是神使也这么说的话……那就大不一样了。

夏知意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老人家,您做个心理准备。”

她指着外头的朗月:“他的腿是被你家少爷害的。

“不止如此,你家少爷还烧了清越观,害死一干弟子,让死里逃生的弟子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老管家越听越沉默。

夏知意看着不再言语的他,没有再说下去,让他自己消化这些信息,接受这个突如其来,令人倍觉打击的事实。

朗月也不再和他搭话,转头招呼景如玉上车。

“你上来吧,我看此地怪物不多,我身上带了些符纸,这位小神仙也厉害,不需你在下面操心,我们过得去。”

景如玉这便回到前头坐着。

马车驶过小路,伴随着嘭嘭声响一路前行。

有朗月的符纸和布布的能力在,有惊无险。

没有怪物的时候,布布就会跳到马车顶上坐着,威风凛凛,仿佛是个带兵打仗的小将军。

终于,茅屋近在眼前。

夏知意思考一番后,决定让老管家和朗月先留在马车上,由他们先下去和柳黎书交谈。

朗月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

夏知意转头看了看老管家,又看向他:“你们太早出场说不定他会咬死不认,所以你应该在一个恰当的时机出场,方便撕破他的伪装。”

朗月也跟着看了一眼老管家。

沉默片刻后,转身挪进马车内。

“我明白了,你们去吧。”

景如玉接手缰绳,学着朗月的样子缓慢驾车来到茅屋外。

马车停下,夏知意撩开帘子出去,扬声冲里头大喊:“柳黎书,出来!”

话音落,柳黎书再次出现在她们视野里。

状态和她们昨天看见的一样,还是两眼青黑,仿佛没有休息好。

见她们又回来了,他感到有些意外:“二位又来了,是找到了救我的东西吗?”

很好,人还在,没有跑。

夏知意和景如玉跳下车。

乔蕊几人随后也跟着下去。

每个人放下帘子的动作都轻轻的,小心地遮掩车内的两个人。

夏知意走上前,微微一笑道:“救不救的先不着急,我们还有些问题要问问柳少爷,还希望柳少爷能知无不言,言无虚假呀。”

柳黎书笑得春风和煦,声音温柔如溪:“当然,我又何必对姑娘撒谎?”

夏知意点了点头,开始问了。

“柳少爷,你在清越观里修过道,对嘛?”

“对。”

“师父叫鹤机子,还有个师兄叫朗月,对不对?”

“这也没错。”

“那朗月现在在哪里?”

面对这一突如其来的问题,柳黎书丝毫不显得慌乱,还流露出悲伤的情绪:“我师兄死了。

“在那场大火里,与我那些同门一起,不幸……”

他抬起袖子,正要擦眼泪,忽然听见中气十足一声:“放你娘的屁!”

这个声音令他十分熟悉。

他猛然抬头,只见从马车上下来一个男人。

男人一瘸一拐走到贴满符咒的篱笆前,看了看篱笆上的符纸,而后紧紧地盯着他,皮笑肉不笑:“好久不见了,师弟。”

“你果然还是那个样子,爱撒谎,没变。”

许久未见的同门师兄再次出现在眼前。

以往种种连同那场大火一齐,重新映现在脑海之中。

复杂的情绪倾巢而出,化作柳黎书眼中一丝不易捕捉的诧异。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