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告白和希望

何危把新号码丢给程圳清, 告诉他通过这个号码联系,几天之后的夜晚,程圳清来电话, 让他赶去伏龙山的公馆。

“去那里干什么?”

“你想不想见我弟弟?想的话来就是了。”

何危看一下日历,猛然想起今天他会和崇臻一起去公馆, 然后在那里, 第一次见到程泽生。

夜深人静,何危顺着小路上山,程圳清在树后对他招手,他弯着腰挪过去, 发现公馆的院门口已经摆了一束花,问:“是你放过去的?”

“当然了, 卡片也写好了,不知道这次你会不会注意。”程圳清瞄着何危,心想, 多半是不会的。可能和严谨的个性有关, 数次循环看来, 何危的举动几乎没有变化, 就像是一个模范演员,在舞台上完完全全按照剧本在演绎。

何危看了看时间,还有一会儿人才会过来,但是他们必须在此之前进入别墅才行。门口的巡警一直守着, 程圳清告诉他, 这小巡警一会儿就要到旁边打电话给女朋友道歉去了,到时候趁机溜进去。

果不其然, 表情忧愁的小巡警坐不住了,站起来去旁边打电话, 全然未发现身后两道黑影轻手轻脚钻进公馆里。

进去之后,程圳清打开靠墙的半人高的柜子,对何危勾勾手指,让他躲进来。何危半蹲在柜子旁,保持着沉思状,程圳清推推他的背:“想什么呢?这里角度最好,窗户能看得最清楚。”

“凶手也是躲在这里的吗?”何危看着程圳清。

“……我怎么知道,那天我又不在。”程圳清目测血泊和柜子之间的距离,“有可能,这个柜子够大,藏两个人都不成问题。”

“那你经历了这么多次的循环,一次都没有见过凶手?”

“我一直想知道是谁杀了泽生,但是没有成功过。”程圳清盘腿坐在地上,手撑着额,“后面三次完整循环里,第一次13号的晚上我就过来了,那天下了很大的雾,怎么样都找不到公馆的位置,就像鬼打墙一样。”

“雾?”何危细细琢磨,程泽生提到过,职员何危失踪时也是下了很大的雾。不过他清晰记得13号的晚上,他和程泽生一起到伏龙山,山风微凉月朗星疏,根本就没有起雾。

“等我再找到公馆,警察都来了。第二次我藏在公馆里,就躲在这个柜子里,但在案发时间段,我只能听见枪声,看不见任何人,包括你和程泽生。”

程圳清叹气:“后来我想通了,也许是循环里的规则不允许我见到犯人吧?所以13号我也就不过来了,在富盛锦龙园等着,反正你肯定会来找我的。”

何危不再多问,这种问题上程圳清不会骗他,而且以他的性格,如果知道凶手是谁的话,肯定会想办法给弟弟报仇,哪怕拼上性命也再所不惜。

公馆外响起说话声,何危和崇臻终于到了。

程何二人赶紧躲进柜子里藏好,幸好这个柜子的样式并不是全封闭,柜门有条状镂空设计,可以清楚看见外面的情况。而柜子的位置处在背光阴暗处,上回他们过来没发现有人,这回也肯定不会察觉到异样。

“程泽生!”

“程泽生!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何危喊了两声,崇臻跟在他的身后,搓着胳膊,总感觉这里阴气森森。

柜子里的何危率先发现程泽生的身影。

有过一次经验,他一直盯着阳台的玻璃窗,在何危进来后不久,便看见玻璃里出现一道熟悉的修长背影。

何危的身子动了一下,被程圳清按住肩。程圳清做个手势,冷静冷静,别看见一个影子就激动得想冲出去了。何危翻个白眼,他只是想换个角度看得更清楚罢了。

外面的何危也很快发现这个秘密,走到阳台,屈起食指对着玻璃轻轻敲了两下。

玻璃里的人影转身,一点点走近,最后出现在何危身旁旁,低头在耳边问好。

崇臻则是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坐在楼梯口看着何危盯着玻璃笑,默默担忧他是不是真的碰上脏东西了。

一切都是熟悉的情节,可惜程泽生只能看见那个何危,却不知道还有另一个已经和他相爱的何危也在这里。

何危低头,不知为何心里莫名涌出一阵酸涩。

待到他们离开,何危和程圳清才钻出来。程圳清拍拍肩头蹭到的灰:“怎么样?我对你好吧,缓解你的相思之苦。”

“……别说那么恶心。”何危揉了揉肩头,能看见鲜活的程泽生,心情稍稍好转,这段时间程泽生的死一直让他无法释怀,夜不能寐,一闭上眼,眼前便是一片血红,还有程泽生星眸微张,苍白灰冷的脸。

但目睹他和另一个自己的亲密姿态,心里又有点不是滋味,何危愣愣出神,这是在和自己吃醋吗?

两人趁着小巡警不注意,悄悄离开公馆,来无影去无踪。走在山路上,何危抬头,凝视着皎洁明月,轻声问:“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世界的钢琴家去哪里了?”

“不清楚,他在13号晚上回去之后不见了。”程圳清摊开手,“到处也找不到,完美失踪。”

何危想起林壑予提过的,无意间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钢琴家会不会也是遇到这种情况?

他和职员何危会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像这里的他们一样相爱?

———

小桌子上摊着数张照片,背景是不同的街景,主角都是程泽生。中间一张,是程泽生和何危一起在饮料贩卖机前,和粉丝说话的场景。

何危拿起那张照片:“你跟踪我们?”

“别说那么难听。”虽然事实的确如此。

程圳清拿出一个牛皮信封,将照片装进去,用胶水封口:“如果哪天这张照片不存在,有可能你们就走出这个循环了。”

程泽生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他就不会死亡。

信封放进保险柜之后,程泽生从袋子里拿出几听啤酒:“我给你的信息到此为止,明天之后你再想见我,恐怕很困难,只能去局里了。”

何危拿起一听啤酒打开,盘腿坐在报纸上:“你每次都是怎么回去的?”

“很简单,6月15号我还在看守所里,16号一觉醒来,在出租屋了,我就知道时间回溯,一个新的循环开始。”

程圳清和何危不同,他在这个世界只有一个个体,回溯到不同的时间线;而何危的情况则要诡异一些,他是两个不同时间段的个体处在同一个时间线,这种情况恐怕只有高纬度的宇宙科学才能解释的了。

何危手中的啤酒和他的啤酒碰了一下:“那祝你一路顺风。”

“……我去蹲号子还叫顺风啊?”程圳清无语,“有没有说过你这张嘴很损?”

何危淡淡一笑,轻轻摇头:“没有,包括你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