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种香菜

生日会结束后的两个星期里, 裴芹一改偏袒叶辛楚逼岑稚当场道歉的强势,对岑稚的态度又好起来。

说嘘寒问暖也不为过。

岑稚想起她从玉兰郊回来的那天晚上,方子奈担心地发消息问她状况, 和她说了办这次生日宴的原因。

程越江参与了汀宜市政工程园林景观项目的竞标,四月份就开始准备资料,但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谢家,之前完全没风声,心血来潮一样,砸了不少钱疏通不少关系, 像是非拿下不可。

和亿嘉集团比较, 程家胜算减少一半,于是想和同样有意愿的冯家联姻, 恰好两家这些年一直有合作往来。

冯家太子爷提出以岑稚为条件。

茨恩岑:【冯诸?】

奈奈:【对啊, 就半个月前办游轮生日派对的,还记得吧?】

岑稚没想到她还招了这朵烂桃花。

游轮派对那晚她和冯诸全程没有任何交流, 而且她当时还过敏了。

说是看上她的脸也不能够吧。

有了方子奈的消息做心理预期,裴芹把她叫到柏府江南吃饭,餐桌上拐着弯和她提起这件事,让她和冯诸见面时,岑稚反应很平淡地答应了。

约好见面时间地点, 岑稚出门,发现程凇的车泊在外面庭院, 人正大步往里进, 面色不太好看。

见到岑稚他停下来,盯着她。

程凇很少回柏府江南这边, 岑稚挺意外, 抬手打招呼:“哥哥。”

自青城半山赛道那晚不欢而散, 两人关系陷入停滞期,半月未联系。

现在碰上面,她看起来却丝毫不受影响,仿佛撕掉情书的人不是她。

也没有半点隔阂。

这两个字让程凇顿了顿,他没应,只问:“你要去见冯诸?”

岑稚不惊讶他知道,点头。

程凇:“推掉。”

岑稚温和道:“我已经答应了。”

程凇像是有点不耐:“所以让你推掉。”

冯诸这人沾上就甩不开,程凇和他见过几次无比清楚他是什么货色。

比他还混。

岑稚没说话,绕开他要走。

程凇一把扣住她手腕:“岑稚。”

语气稍显冷硬。

意识到态度不好,他停顿一下,放软声线,“听话。”

岑稚抽了抽手腕,他箍得紧,没抽出来,扬起脸看向他,眼神平静。

“我要迟到了,哥。”

她第二次用这个称呼。

程凇心里迟钝地感觉到烦闷,被他握住的那人挣开,头也不回地走了。

见面地点约在市中心一家高档酒店,岑稚老远就看见门口停的那辆红色法拉利,车牌号骚包又嚣张。

工作人员训练有素,询问完岑稚房间号后,温柔和煦地带她上二楼。

这家酒店主营中餐,一路上雕梁画栋,飞檐斗拱,看得岑稚眼花缭乱。

岑稚进了‘竹里间’,冯诸还没点菜,正坐在茶台前看人斟茶。

听见门口动静,他抬起头,不遮不掩地把岑稚从头到脚打量一遍。

女孩子长发浓密地散在肩上,皮肤白嫩,奶豆腐般软滑的触感。瞳仁润黑,唇瓣泛着自然的胭脂红。

在高级餐厅的灯光映衬下,有种明透纯粹又甜净的美。

漂亮是真漂亮。

眼睛干净得像玻璃珠似的。

但冯诸见过的绝色多了,岑稚这种纯甜妹妹类型,根本不是他的菜。

他以岑稚为条件提出联姻,单纯是男人的恶趣味作祟,想尝尝能让谢逢周和程凇都护着的人是什么味道。

所以冯诸把竹简丢给岑稚,让她点完想吃的菜后,开门见山地问:“程家安排这次见面,岑小姐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岑稚拆着餐巾,嗯一声。

“知道就行。”冯诸把玩着青花瓷小杯,态度敷衍不走心,“我对你没意见,婚礼你有什么要求没?或者未来有什么想法?我听听看。”

菜上的很快。

开胃的汤先被端上来。

服务员摆好汤匙和小碗,说句慢用,正要躬身退开。

岑稚叫住她:“等一下。”

“能在我这份汤里放些香菜吗?”

第一次有客人来这专点香菜,服务员懵了下,随即微笑着把汤端起。

“好的,请稍等。”

岑稚转过脸。

冯诸面色古怪地看着她。

“你喜欢吃香菜?”

“嗯嗯。”岑稚乖巧道,“冯先生方才问我对婚礼有何要求,其实我很想把婚礼地点定在汀宜香菜种植基地。”

冯诸:?

岑稚说着,双手合十,眼神憧憬而虔诚:“毕竟我从小的愿望,就是把全世界的荒地都种满香菜。”

冯诸:??

有病吧?!

你这人怎么这么恶毒啊?!

短短两句话让冯诸胃口散尽,难以忍受地腾地站起身,满脸嫌弃。

他现在知道岑稚什么味道了。

香菜味。

冯少爷绿着脸,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背后的岑稚满脸无辜。

目送他出门后,岑稚合十的双手交叉握起,咔吧咔吧活动两下指关节。

左右菜正在上,她也没吃饭,岑稚不着急走,探身给自己舀了碗汤。

桌上手机屏幕亮起。

方子奈发消息问她怎么样。

茨恩岑:【挺顺利的。】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岑稚来赴约之前特地打探清楚冯诸的饮食习惯,知道这位太子爷极其厌恶香菜。

膈应这种人真是太简单不过了。

哪儿有雷区在哪儿蹦迪就行。

奈奈:【接下来怎么办,裴阿姨肯定还会牵线让你和别人联姻。】

岑稚吹了吹勺子里的热汤,单手打字:【我高中学政治哲学,书上有句话叫抓住主要矛盾,从根本解决问题。】

方子奈没懂:【怎么解决?】

岑稚把汤喝掉,胃里涌出暖意,她按住麦给对面发了条语音。

“你哥知道的内部消息比较全面,你从他那儿把这个项目招标方案还有竞标公司的资料发我一份。”

停顿了下,岑稚慢慢地道,“……尤其是谢家,越详细越好。”

晚上裴芹打来电话,话里话外都是在责备她惹了冯诸不愉快。

“你已经二十三岁了,做事怎么还这么任性,婚姻大事该谨慎些。”

搭完冠冕堂皇的台阶,电话那边话锋一转,“蒋家二公子和你同岁,脾性处事就比你沉稳。我和蒋夫人约好了时间,等后天我带你去见见。”

岑稚坐在卧室书桌前,滑动鼠标查看资料,闻言安静两秒,问。

“要是蒋家也不行呢?”

不等裴芹开口,岑稚又道,“要是蒋家也不行,您是不是打算让我和园林项目竞标那几家挨个见过来?”

没想到她会把这事摆到明面上,裴芹罕见地被她问住,再出声时语气冷淡下来:“程家收养你这么多年,也该回给我们些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