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再见了(第3/5页)

他们同居了。

程凇回到别墅,程越江劈头盖脸又是一顿骂,他毫不关心地路过他回了卧室,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脑子里想的都是岑稚和谢逢周同居这件事。

他们会做什么?

接吻?

上.床?

她以后会有个孩子,她成了别人的老婆,以后还会是别的小孩的妈妈。

……和他彻彻底底的没有交集了。

一直在潜意识里刻意忽视的感情,胆小地封锁起来的真心,不敢说出来的喜欢,在一瞬间把他冲垮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两株共生植物,他靠着她呼吸,靠着她觉得自己还存活着,两只脚踩在实地上。

现在她离开了,养分和空气都消失,他开始迅速地枯萎。

程越江收走了他的通讯设备,他失眠的次数更多,总是会梦见医闹那段时间,铺天盖地的辱骂和舆论压力全部挤压在他身上,他在梦里把自己锁在狭窄黑暗的房间里,背靠着一扇门,她坐在门外面,安静地陪着他。

她什么也不需要做,就会让他有种难言的安全感。

白天睁开眼却发现,她已经走了,可能以后也不会再回来了。

他好像重新被按进了泥潭和沼泽地里,黏稠的黑暗扯着他往下陷,这次拽住他的手将他拉出来的人不在。

程越江把别墅看得更严,他在卧室里不分晨昏地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禁闭结束,程越江让助理把手机给他,他打开微信,没有收到岑稚的一条消息,反而在班级群里看见聚会。

一群人在讨论,他呼吸停滞,缓慢地往上翻,看见一张照片。

谢逢周和岑稚的背影。

他几乎什么也没想,驱车前往KTV,刚把车停好,余光透过微敞的车窗瞥见谢逢周的脸。

两人对视,谢逢周把视线收回去,抬手按下了车窗。

岑稚撑在他身后椅背上,动作很亲密,眼睛专注地望着他,耳朵有点红。

他就看着谢逢周亲了她,她没有躲开,睫毛细密地颤抖着,像蝴蝶颤动的翅膀,轻微的频率却掀起汹涌台风。

直到车窗合上,他们进去,他不知道在车里待了多久,去解开安全带,手很抖,抖得有点找不到搭扣。

神经被拧成极细的一条,濒临崩断的边缘,灵魂被割裂成两部分,一部分和人社交,一部分远远地看着岑稚。

她刚刚在车里和谢逢周接吻的场景在他眼前不断播放,那种迟钝的、被压抑许久的、厚重的情感在酒精的作用下变成近乎偏执的占有欲,胸腔里的心脏剧烈跳动到发疼,他面上没情绪地拿出手机,给岑稚发了消息。

他靠着楼梯间的墙壁等了许久,她出现的时候,他有那么一瞬间的庆幸——或许她还是有点在意他的。

但在她抬起手,让他看见那枚戒指的瞬间,绷紧的神经啪地断开,占有欲席卷掉他的理智,他想也不想地扔掉她的戒指,把她按在墙上想强吻她。

他可以,怎么我不行?

我们明明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你为什么突然就不要我了?

为什么突然就不跟在我后面了?

那换我跟着你行吗?

以后换我跟着你。

他其实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语无伦次,前言不搭后语,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把她留下来,让她回来。

只要回来继续待在他身边。

他怎么样都可以。

程凇还记得,当时在楼梯间,她眼里满是失望。不像现在输液室里这样,干干净净的。

他试图在里面找到怜悯,就算是怜悯也是好的。

可她一点情绪都没有。

岑稚仰头看着输水的透明胶管,药水缓慢地一滴一滴落下来:“程凇,你知道我们认识多少年了吗?”

液体从胶管流入手背,血管里结了冰似的沁凉一片,程凇喉咙里酸涩地堵着,微微张口,最后还是没答。

眼底潮湿地发烫。

岑稚自顾自地道:“十七年。”

“六岁那年我遇见你,十六岁那年开始喜欢你,到现在我二十三岁。”

“认识你十七年,喜欢你七年。”

“我不想再把下个七年浪费在你身上了。”岑稚拎着包站起来,声音很温柔,说出来的话像在和他道别。

“程凇,我们到此为止吧。”

如果再碰到喜欢的人,你记得一定要对她好点呀。不要总让她掉眼泪,女孩子都是假装坚强,内里很脆弱的。

山长水阔,我就只能陪你到这里啦。

以后的路各自走吧。

再见了。

我曾经,最最喜欢的少年。

岑稚从医院大厅出来时,外面又落起雪,铅灰色云朵厚重地堆积着。

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明朗。

她戴上头盔才发现谢逢周给她发了微信,第一条来自二十分钟前。

【你在医院?】

第二条是刚刚:【还要不要吃饭?】

岑稚手机在工作的时候静音了,下班后忘了取消,立马给他回消息。

【吃。】

她有点奇怪谢逢周怎么知道她在医院,正要解释,对面又发来一条。

谢逢周:【快八点了。】

岑稚看了眼屏幕顶端的时间,七点四十:【那你等我二十分钟。】

市医院到金河广场如果不堵车,二十分钟绰绰有余。最怕墨菲定律,行至半路,雪天路滑有车追尾了。

岑稚平时耐心很足,但今天等得她莫名心慌,频繁看表看路况,按住性子又等完五分钟,她拐个弯绕了远路。

岑稚停好车,摘了头盔下去,一口气也没有歇息,径直跑向那家西餐厅。

服务员训练有素,面带笑容地迎上来:“位置满了,请问您有预约吗?”

西餐厅里光线明亮晃眼,岑稚喘着气,目光巡视一圈,没有见到人。

“六号桌的先生呢?”

服务员闻言转头望去,六号桌坐着两位女士,明白过来:“您说上一位吗?那位先生接了个电话,刚走。”

墙上壁画边挂着西式钟表。

岑稚看见时间。

八点零二。

说等她到八点。

真的就一分钟也没多等。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岑稚都没有和谢逢周再碰上面。

他出差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走之前在冰箱上贴了张便签纸,让她照顾好五折。

岑稚早晨下楼倒水,路过冰箱看见这张便签纸,停下脚步。

纸上钢笔字迹潇洒潦草,她把这行字来来回回看了三遍,沉默片刻,又抬手将便签纸贴回原来的位置。

他不留归期,岑稚也不问。

微信毫无动静。

两个人在未来一周里零交流,跟失联似的,又或者都暗暗别着劲。

岑稚每天中午和晚上下班回家,给五折喂狗粮,晚上遛完五折还会习惯性地去花店里买一支玫瑰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