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琴房里(第2/3页)

和谢逢周一比,小婶婶就像天使一样,谢施安一下被笼络住了,脸蛋红扑扑地把单词书推过去,给岑稚说默写范围,态度之热烈与刚刚天差地别。

岑稚大概扫一眼,六年级的英语单词对她来说自然是毫无难度的。

按着顺序往下念两个,余光瞥见小朋友脑袋埋得很低,坐姿别扭。

岑稚没多想,习惯性地打乱顺序,跳开中间几个:“traffic。”

“嗯?”小朋友刷地抬起脑袋,“小婶婶,第三个好像不是这个。”

旁边打着游戏一直没说话的谢逢周扑哧笑了声:“怎么,影响你作弊了?”

谢施安:“……”

“谁作弊了。”小朋友心虚地把手背到身后,“你不要乱讲。”

谢逢周打完一局,拎着PSP边角轻敲他脑壳:“小孩要诚实。”瞥他一眼,“还有,别对着我老婆脸红。”

岑稚:“……”

小小少男心思被戳穿,谢施安扭捏地瞟岑稚一眼,嘟囔:“我记不住嘛。”

“记不住就想办法记住。”

谢逢周抱着胳膊,难得语重心长,“你小叔叔我当年高考,天天点灯熬油到凌晨三点,路灯不黑我不睡。”

真的假的?

岑稚还没来得及惊讶,就见谢施安小朋友不甘示弱地梗着脖子:“你熬到三点是备考吗?明明是熬夜给你喜欢的女生写情书,还被二爷爷逮到了!”

话音一落。

房间里忽地安静下来。

岑稚正听热闹,闻言微微顿住,嘴角弯起的弧度一点点抿直,垂眼看着英语单词书,假装没往心上放。

谢逢周不解释,也不否认,把PSP搁到桌上,语气漫不经心道:“你管我写什么,我是想让你学习一下这种只要熬不死就往死里熬的精神。”

说也说不过,打也打不赢,谢施安不想理他,扔掉单词书,拉着岑稚往外跑:“小婶婶我带你出去玩!”

“别跑太远。”后面传来的声线懒懒散散,“记得把我老婆送回来。”

晚饭还没做好,别墅□□院里楼台亭阁修建得清幽雅致,霞光漫天。

小家伙完全就是为了报刚刚作弊被戳穿的仇,牵着岑稚一进后院,就悄咪咪打小报告:“小婶婶,我没有骗你,小叔叔真的熬夜给女生写情书。”

说着,还举起胖乎乎的小手和岑稚比划一下,“有这——么多哦!”

这人是写了本书吗,岑稚震惊,想知道后续:“被发现了然后呢?”

“然后?”小朋友挠挠脑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呀。”

“你舅爷爷没说什么吗?”

“没有啊。”小朋友天真道,“二爷爷和二奶奶对小叔叔很好的,从来不骂他……哦,不对不对。”

谢施安摇摇头,“二奶奶好像不太好,我听绛绛姑姑说,小叔叔小时候因为二奶奶被送进了U……U……”

想半天没想起来,“UFO?”

“……”岑稚纠正,“ICU吧。”

“对对。”

谢施安重重点头,“嗯,ICU。”

岑稚心下惊诧。

她猜出靳楠和谢逢周之间可能有什么矛盾,但没猜到会这么严重。

为什么会进ICU?

靳楠看着完全不像会打小孩的家长。

惊诧过后,就是被软针扎过的、细细密密的类似于心疼的情绪。

小时候是多小。

他当时几岁。

岑稚心不在焉地被小家伙牵着手沿小路往前走,不知道走到哪儿,隐约听见一阵泉水叮咚般的琴声。

她抬头,发现是琴房。

琴房门没关,谢施安迈着小短腿跑过去,扒着房门探出脑袋,往里看,看完还对岑稚招手。

琴房里两道门,从里边往外,看不见外面的人。岑稚站在谢施安身后,手扶着门框,跟着探出头。

琴凳上坐着的谢怀榆背对门口,低着头,手指从容地按动黑白琴键。

庄兰旗袍加身,挽着发髻,手臂舒展,和着琴声在他身侧翩然起舞。

橘黄落日从玻璃窗外洒进来,穿透细颈瓷瓶里的几支梅花,和两人的影子一起投在雪白墙面上,像副水墨画。

岑稚脑海里只剩下一个词。

璧人成双。

头顶传来重量。

岑稚回过神,仰起脸。

谢逢周像她和谢施安一样,单手扶着门框,下巴搁在她脑袋顶上,跟着探出头,懒洋洋地问:“在看什么?”

他离得太近,气息轻轻慢慢地全部落进岑稚耳蜗里,带出酥麻痒意。

“……没什么。”

岑稚不自然地直起身,发现他手里拎着块滑板,“你拿这个干嘛?”

“给谢施安拿的。”谢逢周另只手把小朋友提溜过来,板子丢他怀里,“上星期不是说想要?买回来了。自个儿玩去吧,别霍霍人了。”

谢施安烦他归烦他,家里最喜欢的还是他,完全被谢逢周拿捏得死死的,听到这话抱着板子颠颠地跑了。

琴房里两人完全不受打扰,沉浸在他们的世界里。

谢逢周倚着墙,看岑稚把门轻轻关上,道:“弹钢琴我也会啊。”

“什么?”岑稚转头。

“变老也是。”谢逢周挑着眉,自顾自地接着道,“咱俩都是。”

他正对着窗外的傍晚,眼神被夕阳浸润地湿漉漉的明亮,对她笑了下。

“所以你不用羡慕别人。”

吃罢晚饭,谢逢周有事要去公司,靳楠让司机张叔送岑稚回御庭水湾。

岑稚和谢逢周结婚之前没觉得,现在发现他其实也挺忙的。

他给人的感觉太松散自由了,不像那种天天加班的高级社畜。

五折有段时间没回家,晚上被岑稚牵出去遛弯时格外兴奋,撒欢狂奔,力气大得岑稚拽都拽不住,被迫跟在它后面撒脚丫子跑,凌冽寒风将脸扑得生疼,完全变成五折遛她。

没五分钟岑稚就头晕眼花,兜里手机震动半天才反应过来接。

她在呼啸的北风里努力辨认谢逢周的声音:“啥?你今晚要吃斋?”

谢逢周:“……”

谢逢周:“我说,我今晚要出差。”

那么突然吗,这回岑稚听清了,莫名有些失落:“什么时候回来?”

谢逢周不答反问:“你能把玫瑰养活几天?”

岑稚给手机开扩音,呼吸在寒风里冻成白雾,不确定:“三天?”

对面嗯一声:“那我后天回。”

心窝被小狗用尾巴软乎乎地挠了把,岑稚听懂,耳根发烫,还没来得及吭声,下一秒又被五折‘嗖’地拖走。

“……”

终于遛完五折,岑稚浑身上下跟散架似的难受,洗完澡脑子里蒙蒙地疼。

本以为睡一觉就好了,第二天早晨起来喉咙里干疼,翻出水银温度计量了下,三十七度五,有点低烧。

岑稚从小到大很少生病,所以没太放心上,只潦草地喝了点消炎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