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脱了

喻礼感觉自己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听不清了。

他一把将那根钢管扯过来握在手里,一脚将那个人踹翻,顺手把祁湛推到一边,拎着钢管就冲了上去。

他打架从来不用武器的,清楚自己的力道和能耐,他也怕把人打死了闹过头。

可今天,现在,却什么都抛到脑后。

“敢动他,老子弄死你!”喻礼猩红着眼,下手毫不留情。

钢管可比拳头硬多了,那些人本来仗着人多还没把他放在心上,可只有真正被他盯上,才能了解到他为什么会被人叫疯子。

尤其是暴怒的情况下,这种不要命一般完全不防守只进攻的打法,谁都扛不住。

就算在他身上落下一拳,转头就会被他用钢管以十倍的力道还回来,瞬间栽倒在地,失去行动能力。

不到两分钟时间,所有人躺在地上,抱着胳膊捂着腿,一米八多的汉子,眼泪都快飙出来了,看起来痛极了。

钢管到底钝,就算那些人痛得快死了,也没有见血,不至于弄出一副凶杀现场的恐怖感来,这也可能是那么多人干架喜欢用钢管的原因。

喻礼粗粗喘了几口气,神志还不太清醒,眼见一个人挣扎着爬起来想逃,拎着钢管想上去再补两下,然后就被人用力扯住搂进了怀里。

“没事了!没事了……喻礼,没事了,我们先走……”祁湛看着他这副样子,心痛难当,他没想到仅仅是自己手上被伤到一点,就让事态完全失控,把他的少年逼成了这样。

“别拦我!老子今天一定要弄死他!给脸不要脸的玩意,竟然还敢伤他……”喻礼拼命挣扎着,他甚至分不清现在抱着自己的是谁。

祁湛心头一跳,手上又用了两分力,把人死死禁锢在怀里,凑到他耳边,轻声道,“疼……”

从来没有过的示弱姿态。

喻礼整个人都僵住了,瞬间从那种不正常的疯狂状态中脱离出来,慌得不行。

“手疼,我们先走好不好?”祁湛继续道。

“走走走,疼得厉害吗?还有没有别的地方被伤到?”喻礼反手拽住人的胳膊,逃离了这块是非之地,一直到进了房间关上门,才捉住他的手仔细查看。

手背本来就青了一块,又用了力过猛,被针头扎破的皮肤又流了点血,结成痂块,似乎有点肿起来了。

而最骇人的,是手腕处被钢管砸出来的一大块淤青。

祁湛皮肤白,又透,扎个针都能让手背变得那么吓人,更别提这么重的打击了,整个那一圈皮肤都肿了起来,甚至能看到皮肤下面一个个出血点。

“医药箱……有没有医药箱!”喻礼急得要疯,满屋子乱转,可这是祁湛家里,最终还是在小孩的指引下找到红花油和散淤膏,又取了冰块用毛巾包了,小心翼翼地敷在了手腕上。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喻礼半蹲在祁湛面前,捧着他的手,眼泪啪嗒啪嗒掉,“江辰也是,你也是,我好像从来都只会给你们带来厄运,都是我不好……”

“别胡说。”祁湛用另一只手帮他慢慢擦去眼泪,想把他拉起来免得脚酸,却怎么都拉不动。

“如果你不是这样的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根本不会替我解围不是吗?没有人愿意惹上这种麻烦的。”

喻礼不说话了,道理好像没错,可因为他给这人带来的麻烦和伤害也是实实在在的,江辰也是。

他甚至都没法想象,如果上次江辰摸进地下拳场的时候他不在,会有多么严重的后果。

“对不起呀……痛不痛……”等冰块化了一小半,喻礼往掌心倒了一点红花油,搓热了,才贴上去轻轻揉着。

祁湛自始至终都温柔地看着他,安抚着他有些过激的情绪。

等把小朋友收拾好了,下面传来了开门声,喻礼才反应过来,小孩这是又把他带回自己家了。

刚刚害人家孙子受伤,就要面对两位老人,喻礼有些慌张地想逃,去开门却发现被反锁了。

什么时候的事?

喻礼转过身来靠在门上,看着祁湛慢慢站起身,感到前所未有的慌张。

祁湛转了转手腕,最初那阵钝痛过去之后,其实已经好多了,更何况还被喻礼小心翼翼揉了那么久,单是心理上的满足,就足够压下那种疼痛了。

喻礼还想说什么,腰上硌着的门把手上下晃动了两下,然后就是一阵敲门声,“湛湛,身体怎么样了?为什么把门锁了?”

喻礼瞪大了眼睛,慌张无措地扫视了一下房间,已经开始思索翻窗的可能性了,但是不知道祁湛是不是为了杜绝他这个想法,正好站在窗口前,定定地望着他。

“没事,外婆,我跟我同学要掐时间做一套模拟题。”祁湛加大音量道。

“哦,那个小朋友跟你回来啦?那你们慢慢做,也别太累了,你身体还没好……”老太太絮絮叨叨着离开,屋内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那群人说的,打擂,是什么意思?”祁湛平静道。

喻礼睫毛颤了颤,垂下脑袋不看他,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祁湛轻轻叹了口气,坐回床边,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过来。”

他不是傻瓜,那两个字不难理解,喻礼的身手他也都看在眼里,结合昨天所谓的急事……

喻礼摇了摇头,手握着门把手,低声道,“你好好休息,我该回去了,挂了一天盐水,早点睡吧。”

祁湛静静地看着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腕,轻声道,“手疼……”

“哪疼?是不是又流血了?”喻礼快步走过来,就要查看他的手,却被人反手握住了手腕。

祁湛松松垮垮地圈住他过于纤细的手腕,甚至都没怎么用力。

他知道喻礼不敢挣扎。

“脱了。”他抬头仰视着喻礼,还是那么温柔的语调,说出来的话却令人惊惧不已。

“什么?”喻礼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重新洗洗干净!

而且明明是处在这么弱势的位置,他话中透出来的强硬依旧不容质疑。

“我说,衣服脱了。”祁湛手上用力,把人拽向自己,喻礼不得不弯下腰,一手撑着床单,跟他对视。

“别闹,你不累么?先休息好不好?”喻礼眼带祈求地看着他。

“对,我身体不舒服,手使不上劲,所以你自己脱。”祁湛分毫不肯退让,一脸正直地说着耍流氓一般的话。

“耍流氓是不是?放手啊,再不放我可真就生气了。”喻礼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伸手去掰他的指节,还要小心翼翼避开手背的伤口。

“我说了,你自己脱,不然就一直这么耗一晚上好了,我完全没关系。”祁湛微笑道,眼神却冷了下来。

喻礼紧咬着下唇,感觉自己真的要被他逼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