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之涣怎么来蓬莱宫了?

看到裴之涣的身影出现在大殿门前, 桃卿先是一惊,旋即露出了窘迫的表情。

他甚至顾不上裴之涣有没有听见皇帝叫他国师,光是被他看到皇帝跪在他脚边就足够他慌乱了,再怎么样皇帝也是之涣的亲生父亲, 要是之涣以为他欺负他父皇该怎么办?

谁知裴之涣并没有多看皇帝一样, 而是紧盯着他问道:“你就是芳尘仙君?”

桃卿心一颤, 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好在之涣应该是猜到了他打算隐瞒身份,这才没有当着皇帝的面叫出他的名字。

他小声央求裴之涣:“我们出去再说。”

与此同时, 皇帝也辨出了裴之涣的身影,被幼子目睹自己与国师纠缠的一幕,他的酒意更清醒了几分, 面上有些挂不住, 不悦地呵斥道:“朕不曾宣召你, 你来做什么?”

裴之涣彻底无视了皇帝,上前扣住桃卿的手腕:“跟我走。”

他神色冷峻, 说话的语气也冷, 桃卿觉得他肯定是生气了,心虚得厉害, 不敢反抗,任由他拉着自己向殿外走去。

皇帝见国师竟然乖乖地跟着幼子走,先是惊疑于他们两人似乎认识,而后厉声阻止道:“站住,谁允许你将国师带走了,还不退下!”

听闻此言, 桃卿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有些左右为难, 可裴之涣丝毫不给他父皇留任何情面,一道法决打了过去,皇帝立刻昏倒在地陷入了沉睡。

“之涣,你……”

桃卿张了张嘴,有些不敢相信素来恭谨守礼的裴之涣竟会这般对待自己的生父,但转念一想,他又很快理解了,皇帝苛待他们母子二人,害皇后病故,之涣险些饿死,之涣又凭什么善待皇帝呢?

一想到裴之涣幼年的遭遇,桃卿对皇帝的悲悯之心瞬间淡去了不少,他是跟皇帝关系不错,可之涣和他更好,他心里自然是偏向之涣的。

心里充盈着种种复杂的感情,桃卿小声问着裴之涣:“你怎么来了?”

裴之涣带着他向自己的寝宫走去,将他的五指拢在手掌里:“我去司天斋找你,发现你不在,便过来看看你是不是在蓬莱宫。”

“哦……”桃卿声音软软的,根本不敢招惹他,“方才我和你父皇是……你不要多想,我没有欺负他,只是他将我错认成了芳尘仙君,才与我诉苦了许久。”

“错认?”裴之涣将这两个字重复一遍。

他垂眸看向桃卿,桃卿被他的眼神看得心惊肉跳的,不得不硬着头皮说:“嗯,当然是错认,你也知道,我不曾来过日长小界,怎么可能是你们的国师……”

说话之间,他们已经来到了裴之涣的寝宫,裴之涣打算领他进去,桃卿不敢进,死死地扒住门框说:“我就不进去了,之涣,我好困啊,你放我回司天斋睡觉吧。”

“你在这里一样能睡,我亲自陪着你睡。”

裴之涣见他要逃,眼神更冷了,不容抗拒地拉他走进卧房,又将人抵在榻边,一字一顿地问:“我问你,你到底是不是芳尘仙君?”

桃卿心慌得厉害,明知自己浑身都是破绽,却还是负隅顽抗地否认着:“当然不是,你父皇喝醉酒认错了人,可你又没喝醉……”

“当真是他认错了?”裴之涣问,“既然如此,你为何当着他的面解除自己的易容,这岂非多此一举?”

桃卿慌张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用拙劣的谎言搪塞道:“不是我自己解除的,是我忘记服用易容丹,药效过时辰了。”

裴之涣紧盯着他片刻,忽然开口道:“我记得太极殿中收藏着一副国师的画像,是父皇亲手画的,从不允许旁人观摩,不如我们一道过去,看看国师与你像是不像。”

“不必了。”桃卿迅速否决,义正言辞地道,“我们怎么能乱闯你父皇的寝宫呢?”

他倒是忘记昨天他还打算夜探太极殿找红玉章了。

“不看也罢。”裴之涣微微颔首,“我的几位皇兄都见过国师,他们一定识得国师的真容,我问过他们便能知晓。”

“你……你……”

桃卿手足无措,他早就忘记还有这一招了,这回他当真避无可避,皇帝还能说是醉酒错认,可几个皇子还能个个喝醉酒吗,只要有一个认出他,那他就彻底没法狡辩了。

裴之涣凝瞩不转地望着他,桃卿思前想后,觉得自己真的没救了,只好垂头丧气地承认道:“不错,我就是芳尘仙君。”

得到他的肯定,裴之涣的心重重一跳,眸中生出熠熠光彩:“你真的就是芳尘仙君?”

“既然你都猜到了,为什么还要再问我一遍?”

桃卿破罐破摔,小声嘟囔着:“没错,当年那个遭人憎恨的妖道国师就是我,是我又如何,你舍得拿我怎么样吗?”

说到最后,他睨了裴之涣一眼,一下下地戳着他的肩头。

他算是想明白了,就算他承认自己是国师也不要紧,之涣最多就是在床上作弄他一番,难道他不说之涣就不会作弄他吗,不可能的,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怕他?

反正他不主动碰之涣,如果是之涣自己不守男德,天道也罚不到他的头上。

他理直气壮地戳着裴之涣的肩,眼神也媚得仿佛带着钩子,裴之涣眸色微深,将他的手指攥入掌心中,低头落下轻吻:“我只会感激你。”

他亲过之后还不算完,竟顺着指尖一点点吻了上去,细细密密的,在桃卿的手背上留下湿润的痕迹,他这样的吻法简直就像是要吃了桃卿似的,色得要命,桃卿一下子绷不住了,红着脸抽回自己的手:“你就是这么感谢我的?”

“不会。”

裴之涣舔了舔唇边的水痕,舔得桃卿心尖一颤,害羞地移开视线,又听到他问:“如今大庭的百姓人人都爱戴你,你为何还要隐瞒自己的身份?”

桃卿自然不敢说这是因为他父皇爱慕他的缘故,只好说道:“承认了又如何呢,我很快就要回去了,与其给他们希望,倒不如继续隐瞒下去,这样他们也就不会失望了。”

裴之涣抬手抚摸他微热的脸颊:“那你为何又要在我父皇面前露出真容?”

桃卿解释:“他以前待我不错,我打算送他一些益寿延年的丹药,若是不露出真容,他恐怕不会信我。”

“你不该连我都瞒着,甚至故意骗我,谎称你从未来过大庭。”裴之涣说,“若非我刚好撞破,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下去?”

“我只是觉得没必要特意和你说……”桃卿无辜地眨眨眼睛,“我做国师的时候又没见过你。”

“你见过我。”

裴之涣将他搂进怀中,抚摸着他的黑发:“你一共救过我三次。一次是为我解开蛇毒,一次是我的蛇毒复发,你又救了我,还有一次便是你在大庭时,也曾救过我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