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第2/3页)

上天在他年幼的时候就带走了他的父母,一声招呼也不打,一句道歉也不说,甚至差点也带走季屿霄。

五岁的季乐鱼从车祸中醒来,得知自己的父母已逝,季屿霄为了他保护他昏迷不醒,双腿俱废后,整个人都懵在了床上。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上天要这么对他。

所以他报复性的恨着这个世界,恨上天对他的残忍,他心里的恶意席卷整个灵魂,几乎将他彻底吞噬,直到季屿霄苏醒,季屿霄抱住了他,说他以后会照顾他。

季乐鱼在那一刻,才终于停下了自己的恨意,没有让自己彻底堕落。

但是季屿霄也成了他最不能碰触的那块逆鳞。

之后,他又陆续在这块逆鳞上加上了林洛清、林非的名字。

只是到底经历过失去父母的惨痛,季乐鱼本能的害怕自己再失去季屿霄、林洛清、林非中的任何一个人。

他生来占有欲就强,自此更是愈发疯涨,林洛清和季屿霄不知道他的本性,他又喜欢在他们面前表现出乖巧的样子,因此还暂能压抑。

可在林非这里,那些贪婪与自私便都如同跗骨之蛆,剜不掉,割不尽,最终让他的占有欲彻底趋于不正常。

“我们不会结束。”季乐鱼抬头看他道,“我们永远不会结束。”

他说的很肯定,是陈述句的语气,不是疑问句。

林非没有驳斥他,只是看着他眸色浅淡的眼睛,轻声应道,“嗯。”

他安抚性的抱住了季乐鱼。

季乐鱼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一颗心慢慢安定下来。

第二天下午,季乐鱼又去了琴房。

林非看完书,见他还没回来,加了一页书签放进书里,起身出了门。

季乐鱼的琴房在三楼最偏的房间,为的就是弹琴时不管关不关门都尽可能的不影响其他人。

因此,他这时候也没关门,而是坐在钢琴后,一边对照着琴谱,一边弹着德彪西的《月光》。

林非上了楼,走到了琴房外,就听到如水的旋律脉脉流淌出来。

今天天气很好,季乐鱼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薄毛衣,墨色的头发有些长,额发搭在眉眼之间,阳光路过,正巧裹在他的身上,愈发衬的他温柔美好。

宛如不谙世事的王子。

林非没有打扰他,安静的靠在门框上听着。

脑海中的回忆也伴随着舒缓的钢琴声慢慢浮出。

他仿佛又看到小时候的季乐鱼,一边弹着钢琴一边冲着他笑,弹完还要软声软气的问他,“我弹得好不好听?”

他如果说好听,季乐鱼就得意的说,“那我再给你弹一首。”

他如果说不好听,季乐鱼就不服气的表示,“那我再给你弹一首!”

反正不管答案是什么,他都会再弹一首。

林非想到这儿,不由笑了起来。

一直等到季乐鱼弹完,林非才结束了回忆,走了进去。

他这次给了季乐鱼一个肯定的答案,“弹得不错。”

季乐鱼闻声抬起头,四目相对,脸上露出了笑容和骄傲。

“你怎么来了?”

“看看你练得怎么样。”林非道。

“那满意你所看到的吗?”季乐鱼扬起下巴。

林非被他这话逗笑了。

他走到季乐鱼身前的钢琴旁,靠在钢琴上,问他,“所以你迎新晚会要表演这个吗?”

“应该吧。”季乐鱼道,“你有什么建议吗?”

林非摇头。

他对表演这种事情向来没兴趣,也自然没什么建议。

季乐鱼见他摇头,换了个问题,“那你说我弹钢琴,穿什么呢?”

“衬衫吧。”林非道,“文艺委员不就是想让你帅气的出场,优雅的表演,偶像剧般的俘获人心吗?”

季乐鱼没想到他竟然还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笑道,“俘获到你了吗?”

林非:……

林非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也没说有,也没说没有,转身朝自己的画室走去。

他的画室和季乐鱼的琴室相对,为的就是小时候的季乐鱼能一抬头就看到他。

也因此,季乐鱼没少往他的画室跑。

钢琴太重,季乐鱼还能坐在钢琴后,只是开着门给他伴奏。

等换成了口琴和小提琴,季乐鱼索性直接进了他的画室,就在他身后给他伴奏。

着实让林洛清和季屿霄哭笑不得。

反倒是林非一如既往的淡定的画着画,丝毫不介意他在自己这里呕哑嘲哳——难为听。

林非坐在画架前,把遮尘布取了下来。

他自从进入高三便很少画画,大多数时候画架都被遮尘布遮着。

这时候再次坐在画架前,林非蓦的有种久违的熟悉感。

他拿起油彩,盯着面前的画布,想着第一笔应该画在哪里。

幼年的林非喜欢油画,他让林洛清请人绘了《星月夜》在他的书房墙顶,偶尔抬起头,就觉得自己像是看到了星空。

和他孤高冷漠的性格不同,他并不喜欢太清冷的画,他喜欢色彩明亮的画。

喜欢颜色的碰撞。

所以他选择了油画。

林非稍稍思索了一会儿,慢慢的在画布上画了起来。

季乐鱼一抬头就看到他在对面的画室作起了画,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从前。

他安静的看了一会儿,这才再次弹起手下的钢琴。

音乐和着画笔。

油彩随着音符流动。

林非抬头看向季乐鱼,画笔渐渐勾勒出他的轮廓。

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一起玩闹一起成长一起学习的日子。

在许多人没有见过的曾经中,他们也像现在这样,一个坐在这边,一个坐在那边,默默丰富着自己的兴趣爱好,却又一抬头,就能看到对方。

知道对方就在自己身边。

他们性格不同,喜好不同,却又如同是从出生就相互依存的两棵树,即使遥遥相望,根也在地下紧密相缠。

林非愿意包容季乐鱼。

而季乐鱼,也只想得到他的包容。

一曲结束,季乐鱼站起身走进了林非的画室。

他像小时候那样,凑了过去,想看看林非在画什么。

林非一抬眸,平静道,“别动。”

“为什么?”季乐鱼不解。

林非的语气轻淡且自然,“暂时不想让你看。”

季乐鱼:???

季乐鱼简直不敢相信。

他鼓了鼓腮帮子,几步走到了林非的画架旁,“我偏要看。”

“有什么画是我不能看得吗?”

季乐鱼说完,眼神移了过去,就见白色的画布上,他的轮廓隐约可见。

“哦~”季乐鱼瞬间笑了起来,拉长了语调,走到林非的身边坐下,“难怪不让我看……”

他凑近林非,得意又故意道,“原来是背着我偷偷画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