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北冥(第2/6页)

景澜留意到这些兵器上的纹路极为特别,边缘似有一圈冰冷的深蓝光泽,道:“或许是炼器失败,所遗留下的残品。”指了指离水面最近的一柄剑道:“看,这些可不是普通的武器。”

姜思思绪一转,飞快道:“我明白了,这就是传闻中岳成式以海眼精气炼器的地方!可是为什么现在竟成了这样?”

“岳成式?”景澜意外道,“原来这就是归剑谷,无怪会有这么多的兵器,看来这些都是那位大炼师的杰作了。”

这时姜思手中的灯忽然亮了起来,那光落在水上,水面波荡起波纹,湖底万千兵器仿佛受其感召,纷纷颤动起来,发出兵器独有的鸣震声,很快又平复下去。

姜思一惊,好险没把灯扔出去,收回手道:“这……”

景澜思索道:“想来灯也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器与器之间有所呼应也属寻常。”

洛元秋把木筏拉到岸边,道:“都上去,我们该走了。”

姜思顿时不悦道:“什么意思,你打算从这湖上过?为何不干脆绕开它,往别的地方走?”

洛元秋嘘了一声说:“先别说话,你听。”

姜思当即静了下来,努力去听那声音,却什么也没听见。她困惑地看向洛元秋,洛元秋道:“听到了吗?”

景澜细听片刻,道:“听到了。”

姜思不由烦躁起来:“听到了什么?明明什么声音也没有!”

洛元秋想了想,露出了然的神色,道:“我明白了,你等等啊。”她马上在手中画了一道符,往姜思额头上重重一拍,姜思向后仰去,险些摔倒,瞬间耳边声音骤然放大,呼啸的风声裹挟着呜咽与哀嚎声从四面八方涌来,仿若有无数魂灵留驻于此,倾诉着心中的愤恨不甘。

见她如兔子般受惊一跳,洛元秋及时收回手:“听见了吗,若只有我一个人走那边当然没问题。不过带着你们,只怕是走不了。”

姜思强作镇定道:“那是……到底是什么声音?”

景澜若有所思道:“这里与天地间的灵气不同,所借助的乃是海眼之力,虽有部分来自墟荒,取自混沌,但归根到底,仍属水之精,生于水而载于水。水如镜,映照万物,能留影其上;而风从水生,自能留音。说不定我们还能在此处,见到数千年前古越人留下的虚影。”

姜思白着脸说:“那不是就和见鬼一样了吗!”

洛元秋道:“总而言之,在此地要尽量少用法术,不要扰乱灵力流向。”

她弯下腰去舀了一捧水,直起身时慢慢放开手。那团水竟然不下落,反而飘浮在空中,洛元秋将它随意捏了几下,便由得它向高处飘去。

“这里的力量已经在慢慢失去平衡。”景澜按住咒剑道,两指在眉心前稍稍一按,“我能感觉到,就像是在深渊边缘,只差一步,这一切很快都将不复存在。”

洛元秋点点头:“天地终有尽时,万物亦是如此。”

姜思听的糊涂,道:“北冥马上要毁了?喂,你们等等我!”

“我倒是很想请教一下,你在斗渊阁里都学了些什么?”景澜瞥了她一眼,道:“拿好你的灯,别让它掉进水里了。”

姜思闻言怒道:“我是阵师!”

三人上了木筏,洛元秋用剑抵住岸边稍稍一推,那水如有生命一般,推着木筏缓缓前行。

姜思手中的灯绽放出光芒,这次水底兵器不再震动,兵器身上所刻的铭文却微微亮起,漫山皆是如此。那铭文光色不尽相同,仿若一条潜伏在水底的光流,映照出极其梦幻瑰丽的色彩。

洛元秋忽然看到几柄形制近似符剑的长剑,景澜看在眼中,立刻就猜出她在想什么,道:“你想要?”

洛元秋道:“这些剑也不像是被炼废了,为何被堆在此处无人来取呢?”

“这里的水并非是寻常的水,”姜思说道,“因法阵的缘故,水中充满了利器凝结而出的‘意’。一旦进入水下,靠近那些兵器,便会触发法阵。水会化作无数利刃,人便如同身处刀剑之海,眨眼间便会被刺成筛子。”

洛元秋边听边向四周张望,突然轻轻啊了一声,旋即双手合十,低下头去默念经文。

景澜目光落在某处,道:“嗯,想来贵派也没少做恶。”

姜思微愣,顺着她视线看去,只见水底山谷无故多出了一道白色的斜坡,等她意识到那是什么,心中一片冰冷。

她低声道:“活人无法入水,但只有血肉之躯方能取剑……”

洛元秋望着水下堆积的白骨道:“他们把多少人变成了傀?”

姜思一瞬间仿佛想起来什么,道:“啊,我明白了,原来是那柄长矛!但我不知道,那是几百年前由先辈传下的秘宝,早在我入阁之前就已经在了。”

洛元秋与景澜对视一眼,忍不住追问道:“几百年前?那现在呢?”

姜思道:“要是他们能进这里,就不会千方百计夺想夺得这盏灯了。”

景澜淡淡道:“这就是你从斗渊阁叛出真正原因?看来这位阁主也不是那么得人心。”

姜丝沉默片刻,想了想说:“如果阁主先一步到达明宫,照他一贯的作风,他一定会让人把流放进北冥的傀全部杀光,不然我何须去冒这般大的风险。”

不多时木筏从山谷上方而过,很快来到了一片更为辽阔的水域。不同于之前所见的山谷,这里地势开阔平坦,更像是一个巨大的古战场,满地盔甲与折断的刀剑,好像能听见阵阵厮杀声从水下传来。

景澜在水面虚虚一按便收回手,道:“不能下水,这里被封住了。”说完看了看洛元秋,道:“在想什么?”

她们在木筏上,从这千年前的遗迹上经过,令人不由心生慨叹。这一道水隔绝了过去与现在,千年也仿佛只在弹指间。可往昔不复,一切终成定局,又是谁将它们封存至今,用意何在?

洛元秋低头去看那水底,道:“这地方到处都死气沉沉的,像座坟堆一样,为什么还会有人想方设法要进来呢。”

景澜因她的话心中微动,道:“有所求自然应有付出,不然墨凐为何当初会来到这里?”

周遭昏暗不明,声息皆止。那高悬在头顶的海水将倾未倾,压抑非常。难以想象有人能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一直呆着,洛元秋道:“这和坐牢又有什么分别?如果只能在此才能求得长生不死,岂不是要永生永世被囚禁在坟堆里了?这样活着,倒不如立刻死去。”

姜思闻言也点头以示赞同,问道:“你们说守塔人她想求什么?”

景澜答道:“那就要当面问问她自己了。”

四周一片朦胧幽光,随着海水流动不断发生变化,时深时浅,光怪陆离绚烂难言。只是再美的景致若无生机,看久了也不免无趣,就连姜思也很快失去了兴致,转头对着灯盏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