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蹊跷

葛新祖又把余霆送回了Suglang台球俱乐部,余霆要在这里见一个特殊的人。

余霆刚一下车,葛新祖就降下车窗:“嫂子,真不用我跟你一起去啊?那王八蛋可说了,这玩意儿搞不好是要死……”

淬金的晨光打在余霆身上,让他苍白的皮肤呈现了一丝丝暖色:“没事的,你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

不管??

葛新祖怎么能不管:“你真的要这么做啊?要不还是算了吧,回头纵哥知道了肯定心疼死,估计得把我吊在房梁上鞭打三天三夜啊!”

余霆淡淡一句:“别让他知道。”

葛新祖一脸要哭了:“又保密啊?”

余霆嗯了一声,只身走进了俱乐部的大门。

这里的四楼开着一间一天只营业四个小时的工作室。

光看营业的时长就知道经营者是个十足的怪人。

聂新城就是这间工作室的老板,他蓝黑的西装里面是雪白的衬衫,戴着一副斯文的金丝眼镜,精致的镜链垂在耳侧,折射着细碎的光。一侧朝阳穿透落地窗把他乌黑的发染成棕黄,赋予了他一种模糊的不真实感。

聂新城坐在办公桌前,笔尖触到纸面上,每向余霆提出一个问题,划下的每一笔都毫不犹疑。

余霆神情平淡地躺在躺椅上,视线扫过全屋。工作室的整体布置很单调,办公桌后面一整面墙和吊顶都做成了陈列柜和书架,各类藏书列满书架,色调搭配偏冷,干净整洁,最吸睛的是沙发区的那面墙,满满当当地挂着种类不一的蝴蝶标本,颜色可以称得上是五彩斑斓。

也许是最后一个问题了,聂新城抬起头,露出了那张异国混血特征显著的年轻脸庞,声音质地和他的神色一样微凉:“这条路会比你想象的艰难,你真的准备好了?”

余霆的视线落在偏角落里挂着的小标本上,那是只特别的蝴蝶,翅膀薄如蝉翼,透明如纱,触角透着娇嫩的红,跟一旁的裳凤蝶比起来显得脆弱许多。

聂新城注意到他的目光:“那是小翅绡眼蝶,很稀少,需要纯净的水源才能生存,因为鳞粉有剧毒曾经被大量捕杀,现在基本已经绝迹了。”

余霆用目光临摹着它的翅膀纹路:“它的茧可以入药。”

“不错。”聂新城道,“但人类意识到它的价值时它已经几乎绝迹了。”

余霆曾经见过活的小翅绡眼蝶,在二十五年前的黑石河小镇。

…………

所有的事都一锅粥攒到了一起,黎纵仍在昏迷,简衡提交的材料不知怎么的被检察单位驳了回来,邢卓和沈栋仍在逃,綝州已经全面戒严,出城的每道关口都进行了严格设卡。

简衡忙得天昏地暗,拿到检察院的驳回回执的时候整个人都快冒烟了。

两日后,一审如期开庭。

原告綝州市人民检察院告当事人裴慎侵犯温遥生命权及被疑参与605何家惨案等两项罪名,于7月20日在綝州市中级人民法院第一次开庭审理。

晨间九时,裴慎以本案未决囚的身份,从寰土监狱被押送至法庭。

在开庭之前简衡在候审室见了裴慎一面,向他说明了温遥可能还活着的事,让裴慎在狱中一定要保重自己,在二审开庭前他会想办法继续向上头申诉。

这本是简衡的善举,却不料裴慎在法庭上当着审判长和陪审团做出了惊人之举。

裴慎坐在被告席上,全程垂着眼面无表情地看着桌板,当审判长询问其有没有什么要替自己申辩时,他竟一口承认了自己杀害温遥的事实。

简衡几乎是从听审席上弹起来:“裴慎你在胡说什么!!”

他被林浮生强行拖住才没有从坐席上跳出去,但由于当堂喧哗,被警告藐视法庭。

裴慎一反早先所有的口供,承认自己在海边船屋杀害温遥,并将温遥分尸。

葛新祖斥巨资请来的状元律师只能以被告精神紧张为由,紧急请求暂时休庭,

由于庭审材料被被告人推翻,一审宣布中止,检方法方同时介入调查,公检法三方马不停蹄对裴慎的新口供进行了新一轮的核查取证。

裴慎被公安带到海边船屋指认现场,他有板有眼地供述自己砍断温遥的手,尸体还曾经装在他的后备厢里。

林浮生也真的从他车子的后备箱也里检测到了属于温遥的血迹。

一切都仿佛真的是他杀了人,然后将尸体装进后备厢带离了现场。

但他却说不出温遥的尸体在哪儿。

这一点引起了警方的质疑,同时简衡想不通的还有一点,那就是裴慎的作案时间对不上。但是无论简衡和高琳如何轮番上阵,裴慎再也没有说其他的,只是一味请求警方赶紧给他定罪量刑。

简衡头都炸了。

蹊跷!这件事情绝对有蹊跷!

无论从作案时间,还是作案动机都证明裴慎不可能犯案,但偏偏他的后备厢里又查了到温遥的血迹,而且裴慎之前明明很坚持自己是无罪的,怎么会在法庭上临时翻供呢?

而且裴慎似乎还很希望赶紧被定罪,一点都没有替自己求情或开脱的迹象。

简衡觉得这件事很可能还有内情,他的第一反应是联系余霆。

可余霆的电话还是打不通,他人已经失联两天了。

就在这时,守在医院的向姗打来电话,黎纵醒了,现在已经从ICU转到了普通病房,简衡不由分说抱着卷宗一脚油门杀向医院。

黎纵已经转院了。

罹博盛把他转到了一家高级私人医疗中心。他所在的那一整层都被罹家包下来,走廊上站满了西装革履、墨镜加身的保镖,黎纵住的病房的窗子被焊上了防护栏,虽然黎纵现在还躺在床上根本动不了。

黎纵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余霆在哪儿。

罹博盛一掌差点把桌子拍塌了:“他不会再来了,你趁早当他死了!”

黎纵听到这句诅咒气急眼了,可惜他现在脖子戴着护颈,肩膀被固定在床上根本动弹不得,他正要回嘴,罹博盛直接就走了。

杨玉宝倒是乐开了花儿,上来往他胸口一趴:“师哥你终于醒了!也好担心你啊!你醒了真的太好了!!”

黎纵张了张嘴,扯得脖子上的缝合口生疼:“余霆在哪儿?他怎么没来?”

杨玉宝猛地坐直起来,嘴一嘟:“谁知道啊,他口口声声说不会离开你,你一病他就不见影子了。”

黎纵昏迷了几天,胡茬也冒了出来,消瘦的面容尽是失血后的憔悴:“别胡说。”

他这句话说得有气无力,但烦闷之意丝毫不减。

他自己的父亲他还是了解的,肯定是罹博盛不让余霆来看他。

他看着天花板,疲惫的意识一点点聚拢:“我睡了多久?”

“三天啊。”杨玉宝拉了拉裙摆,遮了遮她那根本遮不住的大白腿,添油加醋道,“你昏迷的几天里余霆根本没来过,他在外面不知道玩得多开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