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你看看大伙儿合照 就你一个人没有笑

奎洛伊海位于菲尔伽南部的边界,北接奎洛翡森林,在西北角划出一片私人海滩,除去公会成员,这里只有日常维护的人和一些超越者。

这个时节是奎洛伊海滩气候最好的时候。海风微暖,阳光明媚但不灼烈,轻易驱散从北方带过来的寒冷,又不让人感到炎热。

“就这么把沉璧带出来,真的不会有问题吗……”宋典看着从机甲上被拖下来的箱子,挠挠头。

“啊…因为考虑到他整天关在地下室,想让他出来散散心嘛…”戚星灼说。

“这就叫散心…?”

那巨大的箱子几乎密封,用绝缘材料筑起,看不见是什么,但里面的东西似乎并不安分,一下下将箱子弄出巨响。

“没办法,如果把他放出绝缘箱,会出大乱子的。”苍绫华说,“把他和箱子一起放到海里去吧,毕竟他是从海底来的,就算不能出去也可以看看。”

“好吧…”

几个人搭了把手,给箱子锁上链条,正要推进海里时,凌子夜突然出声:“我可以看看他吗……”

来到公会那么久,他总能听到地下室地动山摇的动静,却还没有机会看看这孩子。

宋典打开箱子上的一面屏蔽膜,里面黑糊糊的,凌子夜手掌伏上绝缘玻璃,正在找他,一只长着蹼的手却猛地拍上玻璃,发出一声巨响,电流闪烁间,凌子夜眼前只迅速晃过一缕由蓝渐变到绿的游光,而他很快便又躲回了黑暗中。

“他太久没见光了……”宋典解释道。

“以后…让他多出来看看吧。”凌子夜说,“被关起来…很痛苦。”

“当然…”戚星灼愣了愣,“有机会就会带他出来看看。”

“姐姐…”蕾拉从浅海跑到程宛蝶身边,捧给她一块粉金色的海玻璃,“送给你。”

程宛蝶微笑着,生硬地拒绝:“不要。”

蕾拉有些失落地垂下手,将石头装进了衣袋。

凌子夜赤脚踩上浅金色的沙滩,驻足时海浪刚好退回去,遗留一些细碎的小贝壳,大叫着“别踩到我”的小寄居蟹超越者,甚至还有一些被打磨圆滑的海玻璃,色彩柔润,像各种口味的软糖。

没一会儿,海浪又小心翼翼漫上来,打出细密的白色海沫,漫过他脚踝。

被逐渐淹没的落阳泻出一滩千变万化的橙黄、火红、赤金,肆意泼洒向浅浅涌动的海波,在白昼与黑夜的交界奏响滚烫又寂寥的挽歌。

海风掀起白衬衫的衣角和他的长发,金闪闪的波光凝结在他身畔,如同一幅正在燃烧的画卷。

“戚星灼。”任祺安突然开口叫正举着相机四处拍的戚星灼,朝他伸出手。

“干、干嘛?”戚星灼有些不明就里,犹豫着也伸出手,搭上他的手。

“啧。”任祺安立马嫌弃至极地撤回手,“相机。”

“你说清楚好不好!”戚星灼没好气地把相机递给他。

任祺安接过来,很快对着凌子夜聚焦,按下快门的前一秒,他仿佛感应到那灼热的目光,有些迷茫地回过头来。

人类无法停滞时间。画家或许可以用画笔描绘这色彩,作家也可以用文字书写那景致,可他没有精湛的画技、更没有细腻的文笔,只能用最俗套的方式定格这一秒。

他身后的海潮浅浅腾起,和他的爱意一般席卷而来,要将他们都吞噬消弭。

“祺安。”

任祺安刚放下相机,莫以微就走过来。

“怎么了,以微?”

“我有话想和你说。”

“你说。”任祺安不知他要说什么,有些忐忑。

莫以微顿了顿才开口,脸上带着有些腼腆的笑:“之前的事情…很抱歉……”

“什么…?”

“我只是…没能很快接受事实…这几天我冷静下来好好想过,觉得自己不该再钻牛角尖……”莫以微弯起眼睛,“我会往前看的。”

他的转变有些突然,任祺安愣怔片刻才开口:“谢谢你…以微……”

很难说清,尽管知道自己是满嘴谎话,但那一刻,莫以微却真实地产生了一种释然的情绪。

“你只是要带走凌子夜、拿到那些资料,对吗?”莫以微躲到没人的角落,问电话那头的人,“……你答应过我的,条件是以后不要伤害虎宿的其他人,否则——”

“放心吧,组织有人会保虎宿的。”那头的人说,“但你得小心点,想带走他的不止我们,别人我没办法保证。不过我会尽快带人赶到那里,只是现在我需要先去找一个帮手。”

“知道了,可是弗洛休…”莫以微叫他,“你们带走凌子夜,会对他……”

“怎么,心软啦?”

莫以微沉吟片刻:“只是好奇。”

“噢,虽然你可能会很失望,但我们不会伤他一根毫毛就是了,他可是我们的大宝贝。”

“所以他真的是你们的人…?”之前就觉得组织对凌子夜的态度有些古怪,莫以微虽然早已有这样的猜测,但又觉得太过荒唐。

“嘛…也可以这么说啦。”

“什么…?”闻言,莫以微仅有的一丝恻隐也烟消云散,“他一直在骗大家……”

如果告诉任祺安这一切……

“微微。”那头仿佛预见到了他的行动,连忙开口,“在我们到之前,不可以告诉任何人。”

“……知道了。”莫以微说着,看向远处并肩坐在海滩上的任祺安和凌子夜。

有些事情也不急在一时,任祺安迟早都会知道,况且现在,在自己和凌子夜之间,任祺安恐怕会选择相信凌子夜。

在奎洛伊海岸度过了安逸的几日,凌子夜本想强迫自己忘记一些事情,可心稍微平静下来的时候,他才有了空隙去理智地思考。

如果身份暴露是必然,那与其被别人揭开,还不如他亲口向大家坦诚。可梅比斯告诫过他不要因为自己的预言去做任何多余的事,他也的确没办法确定这样做会不会给大家带来危险,最后便还是搁置,像一个等待凌迟的死囚。

晚风微凉,几个人在海滩上搭起篝火,宋典又搬出了吉他自弹自唱,上次在鬼冢那一出成了两个公会的笑料的简弈心早已决定戒酒,安安分分听了会儿歌,也被宋典拉上去:“我把你的贝斯带来了。”

“他还在弹贝斯。”凌子夜有些意外地问。

不像宋典一样到哪儿都要露一手、跟街头艺人都能一起合唱,简弈心什么都藏着掖着,也就是喝醉之后才放得开一些。

“还在…?”任祺安愣了愣。

凌子夜干笑:“是…听说他以前弹,但一直没见他…”

“他只是不喜欢露。”任祺安说,“以前在组织的时候,看他喜欢听那些摇滚乐,以微就送了他一把贝斯和一本教程,宋典也是一样,算是他们最早的音乐启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