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疾风吻玫瑰

隔天大课间,叶柔一直在十班的队伍里找江尧,但从头望到尾,连江尧的影子都没看见。

大课间结束后拥挤的女厕所,一如既往是女生们的八卦聚集地——

“你们发现没江尧今天没来上学哎?”

“我也没看到他。”

“都要高考了他还去赛车吗?”

“不是赛车,我们班有个同学也住小东门,就在江尧家楼下,说昨天晚上有人上他家闹事,把他给打了。”

“啊?不是吧……”

叶柔的心莫名紧了一瞬,她想到了那个让人心惊肉跳的雪夜,少年满脸的鲜血,她插进那些陌生的女生里问了一嘴:“那他伤得怎么样?”

“这就不知道了。”

另一个女生叹了口气:“估计挺严重的,元旦那会儿他也和人打架,鼻青脸肿不照样来上学的嘛?”

“他其实也挺可怜的,爸爸妈妈从来不管他。”

“……”

后面的两节课,叶柔心里一直惶惶的,她从没有过这种感觉,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压住了。

中午放学,她没和苏薇薇一起在食堂吃饭,跟着汹涌的人群去了小东门。

小东门街上尽是出来吃饭的学生,摩肩接踵。

太阳很大,她走得飞快,一刻不停。

这边不常来,她只依稀记得那条小巷的位置,叶柔一路拐进去,到了江尧之前挨打的地方,停了下来——

再往前去是挤挤挨挨的楼房,老旧而萧索,她脑子一热跑出来,却根本不知道江尧住在哪一栋、哪一户。

路上有不少走读的学生,叶柔一个也不认识,也根本不知道该去问谁,天太热了,她在那里站了许久,晒得有点发蒙,忽然有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在这看什么呢?”

叶柔扭头,见江尧提着个塑料袋,单手抄兜站在那里。少年穿着短T短裤,脚底踩着一双黄色的人字拖,蓝头发稍微有点蓬,似乎是刚起床不久。

叶柔见他身上没有明显的伤,悬着心总算放下了,她胡乱编了个理由:“我来这边找我同学,忘记他家住哪儿了。”

她不太会撒谎,眼里的慌张很明显。

江尧一眼看穿,却没拆穿:“来找哪个同学?报个名字,这条巷子我都认识。”

叶柔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捏着校服下摆小声道:“其实……我是来看你的。”

“嗯?”江尧有些意外。

“有人说你被人打了,”叶柔说完,整个耳根全红了。

江尧眼睛里已经有了显而易见的笑意:“你上哪儿听到的谣言?”

叶柔看着他:“是谣言吗?那你怎么没去上学。”

江尧压住笑意:“他们没和你说我请的是病假吗?”

叶柔这才发现他声音有点哑,脸色有些异样的白,整个人看上去没什么精神,连带着那股拽劲都淡了。

“要紧吗?”她问。

“没事,冷气开大了,小感冒。”

叶柔点头:“哦。”

南城中学中午的休息时间很短,小巷里先前回去吃饭的学生都陆陆续续从家里出来往学校走了,巷子外面的热闹的小东街也渐渐安静下来。

“中饭吃了吗?”江尧问。

“还没……”

江尧朝她晃了晃手里的袋子:“多买了一份酸辣粉,要吃吗?”

叶柔眼睛亮亮的:“吃。”

江尧看了眼头顶的太阳:“太热了,上我家吃吧。”

叶柔完全没想到她会以这样的方式去江尧家,老旧的楼房,发黄的墙面,潮湿的空气,拾阶而上,一切都和她想象得不太一样。

从前他觉得江尧是一道强光不可逼视,此刻却觉得离他近了许多。

江尧转开了门,叶柔望进去,他家不大但很空,老式的户型,采光还可以,只是通风不畅,有点闷热,但也没什么奇怪的味道。

“你一个人住这里?”

“嗯。”

江尧径直踩着人字拖进去了,叶柔没找到可以换的鞋子,就穿着运动鞋跟了进去,只是关门的一瞬她有点犹豫。

关上门意味着要和他独处一室……

江尧不知什么扭头过来的:“门别关了,开着吧,通会儿风。”

“哦,好。”叶柔丢掉把手,松了口气。

进门就是餐厅,贴墙处放着一张不大的黑色桌子。江尧随手从下面扯出两张椅子,把买来的酸辣粉随手从塑料袋里拿出来:“坐这边吃吧。”

叶柔坐了靠里面的位置,江尧从柜子里拿了包纸巾丢到桌上,然后敞着腿在她边上坐了下来。

那桌子太小了,江尧又太高大,两人排排坐就有点挤。

叶柔今天穿的裙子不算太长,膝盖稍微活动下就碰到了江尧的大腿——粗糙的、滚烫的,好像还有腿毛……

她立刻触电似的把腿收了回去,脸红到滴血。

江尧也愣了一瞬,他看了眼叶柔,小姑娘正把裙子的下摆使劲往下拽,刚刚那个滑滑的、凉凉的有点像果冻的触感,好像是她的……膝盖。

叶柔快要窘迫死了,还好这时江尧掀开了手里的塑料盖,酸辣粉的味道一下溢了出来,让人食指大动。

叶柔也掀开自己的盖子,卷了一块粉往嘴里送,只是刚吃第一口,她就被辣椒呛住了,勉强吞下去,连续打了两个喷嚏,眼睛都红了。

“不能吃辣?”江尧问。

“嗯,可以吃一点点。”但是他这个也太辣了。

江尧起身去给她拿了瓶矿泉水。

叶柔吃一小口,喝一口水。

江尧伸手要来端她的碗:“太辣了,别吃了,我煮面给你吃。”

叶柔连忙捂住:“不行,不能浪费食物。”

矿泉水并不解辣,叶柔一碗粉吃完,舌头冒火,脸颊通红,半天没缓过来,脑子都有点空。

江尧不知道从哪里找了几块巧克力,递给她:“吃点甜的解解。”

叶柔立马撕开一块丢进了嘴里,甜甜的味道很快霸占了舌尖,嘴里退不下去的热潮终于散了,只剩下眼圈还有些红,兔子似的。

终于缓过来,她偏头问:“你干嘛要放这么多辣椒?”

江尧:“嘴里没味,就想刺激下。”

叶柔把桌上的垃圾清理掉,想帮他把桌子也擦了,江尧忽然把她的手腕拎到了桌子外面:“不用你弄,丢这儿就行。”

虽然短暂的触碰,叶柔还是发现江尧的手烫得惊人。

她踮起脚,掌心在他额头贴了贴——

叶柔的这下来得太突然,江尧也怔住了,他鼻尖无意间地嗅到了她手腕上的香味,甜丝丝的一缕,像是百合花又像是别的,很淡。

叶柔把手收回来,放到了自己额头上对比后,给出了结论:“江尧,你发烧了。”

“嗯。”他知道,昨晚就烧了。

“你得去休息、多睡觉。”她说。

“好。”江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