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回到过去 第十一章(第2/3页)

“要是这样的话,进来吧,”他说。“我很乐意教你。最多十五分钟。我们一个小时后吃晚饭。

加法能到十五,数数能到三十一,你就能玩克里比奇牌。”

“我敢肯定不止加加数数这么简单,不然你不可能赢得安德罗斯科金县锦标赛第三名,”我说。

“实际上,我不止是想学点儿规则。我想买你一天时间。确切地说,是11月15日。从早上十点到下午五点。”

他的妻子看起来有点儿担心。她把孩子紧紧抱在胸前。

“牺牲你六个小时,我付给你两百美元。”

卡勒姆皱起了眉头。“你的目的是什么,先生?”

“我想玩克里比奇牌。”然而,这个理由还不充分。我能从他们脸上的表情看出来。“看吧,我不想欺骗你们,说没有别的理由,但我要是解释的话,你们肯定会认为我疯了。”

“我就知道,”马尼·卡勒姆说。“请他离开,安迪。”

我转向她。“没什么不好的目的,不违法,不诈骗,也不危险。我发誓。”但我开始想,发不发誓没什么用。这是个坏主意。卡勒姆15日下午在公谊会教堂附近见到我的时候会更起疑心。

但我继续怂恿。这是我在德里学到的。

“不过是克里比奇牌,”我说。“你教我玩,我们玩几个小时,我给你两百美元,然后好聚好散。”

“你是从哪儿来的,安伯森先生?”

“州北部,德里,最近刚来。我是做商业地产的。现在锡贝戈湖度假,不久就回南方。要我说些名字吗?可以作为证人的名字?”我笑了。“能告诉你我不是在胡说的人?”

“现在正值狩猎季节,他星期六下午会去树林里,”卡勒姆太太说。“这是他仅有的机会,因为他整个星期都在工作,回到家天都快黑了,不值得装子弹。”

她看上去仍然满腹狐疑,但此刻我从她脸上看到了一些什么,让我燃起希望。当你在年纪尚轻又养着孩子时,当你的丈夫干的是体力活儿时——从他开裂起茧的手能看得出——两百美元意味着一大堆日用品。或是两个半月的房租,在1958年。

“我可以放弃一个下午,不去树林,”卡勒姆说。“反正镇上已经被猎手搜寻遍了。唯一能猎到该死的鹿的地方是鲍伊山。”

“在孩子面前说话注意点儿,卡勒姆先生,”

她说,声调很尖,但他在她脸上亲吻一下后,她笑了。

“安伯森先生,我得跟我太太谈谈,”卡勒姆说。“你介不介意在门口站一两分钟?”

“我会做得更好,”我说。“我去布朗尼那儿,喝杯迷幻药。”多数德里人这么称呼汽水。“我能给你们带杯冷饮吗?”

他们感激地拒绝了,然后马尼·卡勒姆当着我的面关上门。我把车开到布朗尼那儿,给自己买了杯橙汁,给孩子买了甘草糖点心,我想孩子会喜欢的,要是她到了吃这种东西的年纪的话。

卡勒姆夫妇会拒绝我的,我想。带着谢意,但很坚定。我是个陌生人,带着奇怪的提议。我原本希望这一次改变过去会容易点儿,因为阿尔已经改变过两次。很明显,情况并非如此。

但我得到了一个惊喜。卡勒姆说没问题,她的太太也允许我把甘草糖给小女孩儿,小女孩儿得意地接过糖,舔了舔,然后像梳子一样插进头发。他们甚至邀请我留下来吃晚饭,但我谢绝了。

我还给安迪·卡勒姆留下五十美元定金,他不愿收……直到他太太坚持让他收下。

我回到锡贝戈,洋洋得意。但当我11月15日上午开回达勒姆时(原野上覆盖着一片白茫茫的霜,穿着橙色狩猎服的猎人们已经成群结队地出来,留下了足迹),我的心情突然变了。他肯定打了电话给州警察或者地方治安官了,我想,当他们在最近的警察局讯问我,看我究竟是哪种类型的疯子时,卡勒姆已经出发,在鲍伊山里狩猎。

但是,车道上没有警车,只有安迪·卡勒姆镶了木板的福特。我拿着新克里比奇牌木板,走到门口。他打开门说,“准备好来上课了,安伯森先生?”

我笑了。“是的,老师,准备好了。”

他把我带到后面的门廊。我想他太太不喜欢我跟她和孩子呆在一起。纸牌规则很简单。钉就是分。一局就是绕木板两圈。我学会了右楔,双跳,陷入泥坑,还有安迪称作“神秘十九”的——出奇制胜的一招。然后我们开始玩。开始我记着得分。但卡勒姆领先四百分之后我就停止计分了。

每次远处传来一声狩猎的枪响时,卡勒姆就会朝小后院外面的树林里看一眼。

“下个星期六再去,”有一次当他朝后看的时候我说。“下个星期六你肯定会去,肯定的。”

“下周可能会下雨,”他说着,笑了。“我有什么可抱怨的,啊?我现在很开心,还在挣钱。

你越来越棒了,乔治。”

马尼准备了午餐——巨大的三文鱼三明治和自制的西红柿汤。我们在厨房吃的,吃完后,她建议我们进屋玩。她已经觉得我一点儿都不危险。

这让我很开心。他们都是好人,卡勒姆夫妇。一对好夫妻,加上一个好孩子。当我听到李和玛丽娜·奥斯瓦尔德在他们的低档公寓里相互喊叫……

或者在看见他们——至少有一次——带着忿恨走到街上的时候,我就会想起卡勒姆夫妇。过去相当配合;它也努力平衡,差不多就成功了。卡勒姆夫妇在跷跷板的一端;奥斯瓦尔德夫妇则在另一端。

而杰克·埃平,也就是乔治·安伯森呢?他就是分界点。

在我们的马拉松式训练临近结束时,我赢了第一局。三局之后,四点刚过时,我竟然让他惨败,我开心地笑了。小女孩詹纳也跟我一起笑了,然后从她的高脚椅子上靠过来,友好地拉了一下我的头发。

“这就对了!”我叫起来,笑了。卡勒姆一家也跟着笑了。“到此为止吧!”我掏出钱包,拿出三张五十的,放在餐桌上铺着的红白格子油布上。“值!”

安迪把钱推到我这边。“把钱装回去吧,乔治。

我玩得很开心,不能再要你的钱了。”

我点点头,好像我同意了,然后把钞票推给马尼。她抓起钱。“谢谢你,安伯森先生。”她责备地看着丈夫,然后看着我说,“我们真能用得上。”

“很好。”我站起身,伸伸腰,听到脊骨劈啪作响。不远处——距离这里五英里,或者七英里——卡罗琳·波林和他的爸爸正返回一辆车门上写着“波林建筑、木工”的皮卡。或许他们打到一只鹿,或许没有。无论如何,我想他们都在树林里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谈论着父亲和女儿会谈论的、对他们有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