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梦里全是不敢想的好光景

许策在酒店走廊晃了快十分钟,一度还把耳朵贴在1608的房门上听了一会儿,奈何酒店房间的隔音做得太好,什么声音也听不到。

许策思忖,“小崽上车的时间大概是晚上八点多,现在十一点了,应该…结束全天的工作了吧?我就试一试?”

许策很怂地闭上眼睛,伸手按了门铃。

池越正在听集团资本部负责人汇报财报内容,门铃响的时候,汇报人停下来看向屏幕上的池越,池越示意他暂停,按了静音键。

池越走近房门,透过猫眼看到了站在门外有些局促忐忑的许策,许策似乎有所感应,也抬眼看向猫眼,池越下意识地退了半步。

池越突然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的,为什么要躲!许策又看不到我!

等一下,就算许策看到我了,也不用躲吧,他就是面对面站我眼前,我都可以面无表情!

又等了半分钟,许策把耳朵重新贴在房门上听了会儿,确定什么声音也听不到后,不免有些沮丧,垂头丧气地提着夜宵和满满一袋子的手工艺品回了自己房间。

会议进行到当地时间凌晨时,池越通知所有与会人员休息十分钟,他走到吧台选了一罐浓度较高的咖啡。

会议重新开始后,待在自己房间参加视频会的范星澜,见到自家老板又破天荒地中断了大约十秒左右的会议时间,所有与会高层们通过摄像头看到池越将话筒静音后接了一个电话。

挂掉电话,池越示意会议继续,并对财务报表中的一些数据提出疑问,集团财务部负责人正在逐一解答时,范星澜突然从耳机里听到了持续一分多钟的去电等待提示音,是池越开了手机免提在给人打电话。

去电等待提示音因超时而自动挂断,范星澜看见池越拿起手机,又拨了一次,依旧没人接听。

高管们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老板着实反常,平时开会,但凡谁的手机忘记设置静音,都会被老板面无表情睥睨过来的视线给吓得半死,今天老板居然一边开会,一边给人打电话,关键还开了免提!

池越的脸色一直很平静,但范星澜直觉他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除去工作范畴,范星澜对池越的私生活一无所知,但他知道,以池越这样的年纪便能身居高位,除了背景深不可测和专业度以外,心智坚韧,处事不惊等特质都是必不可少的。

直到许策的出现,这位大明星是唯一能让池越维持不了心如止水的人。

视频会议在当地时间凌晨两点结束,其间池越重拨了无数次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池越拿着1606房间的门卡,站在门前。

两个小时前,池越在会议中途接到祁青泓的电话,祁青泓问他:“你们那里下雪了?”

池越看了眼窗外,“是。”

祁青泓犹豫了一下,“许策不太喜欢雪,我想请你抽空看他一眼,如果…他哪里不舒服,请务必电联我,我已经让唐湉赶去机场了。”

池越挂掉电话后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许策明明最喜欢雪,这多半又是他追…人的小把戏。

池越开会的时候依旧很专注,还找出了证券部初拟的公告里一个严重的数据错误,但他还是下意识地一遍一遍拨打许策的手机,只因为祁青泓说“如果他哪里不舒服。”

第一通电话无人接听时,池越猜测,许策应该是因为没有自己的手机号码,以为是陌生来电,所以不接,于是他心平气和地拨打了第二通。

许策还是没有接。

池越一边主持会议,一边反复拨打许策的手机,许策都没有接,直到会议结束,他拿着许策房间的房卡,站在安静的走廊上。

房间里,许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呼吸浑重,每一次换气都异常艰难,胃部涌起想呕吐的烧灼感,他用牙齿死死咬住下唇,靠疼痛维持大脑清明。

“不能失去意识……”他告诫自己,“三年前我就已经痊愈了,现在只是应激反应,打开门,走出去,找到小崽,找到他就好了。”

许策倒在玄关处,冷汗涔涔的额头和手心贴在和池越房间相隔的墙壁上。

一墙之隔,对面是人间,此处是炼狱。

许策闭上了眼。

房门打开,池越看到的便是让他肝胆俱裂的一幕。

许策倒在玄关冰冷的地板上,额头和掌心紧紧贴着墙,露出来的一小半侧脸颜色煞白,下颌同衣襟上血迹斑斑,池越把许策抱起来的时候,发现他身上的睡衣已被冷汗完全浸透。

将许策抱到床上后,池越马上给祁青泓打电话。

祁青泓立刻接了起来,询问完情况后,他让池越去许策的行李箱找药盒,“白色的药丸吃两粒,胶囊吃一粒。”

池越想送许策去医院,祁青泓思索了一下说道:“那里的医院不了解他的情况。吃过药先观察一下,他醒来后如果不舒服,会自己去医院的。”

祁青泓挂断电话前,向池越道谢,“唐湉明天上午就能到,这几个小时麻烦你了。”

池越倒了温水,拿着药片走到床边,许策将身体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嘴唇被牙齿咬破了,下巴和睡袍上都是血迹。

池越心疼得厉害,也后悔地厉害,他很轻地吻了吻许策的唇,尝到了魂牵梦绕,却腥甜刺痛的味道,放低声音柔声哄道:“哥,吃药了,吃好药就不难受了。”

床上的人睫毛簌簌抖动,眼尾氲着水珠,不知道是冷汗还是眼泪,将睫毛潮湿成一簇一簇,他下意识地朝着池越声音的方向伸出手。

池越将水杯和药丸放到床头柜上,把人连同被子一起抱进怀里,然后塞了一粒药丸到许策嘴里。

许策的嘴唇抿得很紧,根本喂不进水,池越喝了一口,托住他的后颈,双唇相贴,将温水一点点地渡了过去。

喂完药后,许策睡得依旧不安稳,唇边溢出断断续续的呻吟,额头上冷汗涔涔,睡衣湿得可以拧出水来。

池越从许策行李箱里找到干净的睡袍帮他换上,然后脱了衣裤,只穿着一条内裤,掀开被子躺上床,把许策整个人圈在怀里紧紧抱着,温暖干燥的掌心很轻很温柔地抚摸着那片柔软却单薄的背脊。

许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用力抱着池越,小声地呜咽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复下来。

翌日上午,许策醒来的时候根本不舍得睁开眼,梦里全是不敢想的好光景,等回想起来睡前发生了什么,许策猛地坐起来,他不是倒在玄关处吗?怎么好好地睡在床上?

松松垮垮的睡袍从肩头滑落,露出圆润的肩头和锁骨下方莹白的皮肤,池越开门进来的时候,被眼前一幕晃得几乎睁不开眼。

许策怔愣地看着池越。

池越把食物放到桌上,“衣服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