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2/5页)

此时已经接近晚上11点,白念和严时律坐在工作室的小桌子上吃饭。楼下的小吃街依旧热闹,越发衬得楼上的工作室安静异常。

白念吃着餐盒里的剩饭,惊讶地发现中午他觉得不好吃的食物,现在却变得美味异常。

他吃得太快差点被噎着,又急忙喝了两口汤,这才终于从饥饿中缓过神来。

抬头一看,严时律正坐在对面,双手交叠放在桌沿,几乎没怎么动手里的串串香。

见他看着,严时律抬手把纸筒往他面前一推,分享的意味很明显。

白念有些意外:“你不吃吗?”

严时律:“太辣了,我吃不惯。”

这话不算说谎,此刻他冷白的皮肤上一抹明显的红,给他冷清的脸染上了一丝罕见的艳丽。

白念也没和他客气,一个人消灭了大半桶饭,还有半桶串串香,被撑得几乎要扶着肚子走路。

回寝室的路上,白念摸了摸肚皮,表情有些尴尬:完了,这下他肚子真的鼓起来了。

不过晚上校园巴士停运了,他一路走回去,应该也能消耗一些热量吧?

夜晚的校园静悄悄的,白念和严时律并肩走在博雅湖畔,鸳鸯在湖边入眠,夜风吹过垂柳,周围一片静谧,白念也不由得放轻了脚步。

突然间,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白念拿出手机走到旁边,冲电话那头喊了声爸爸。

对于白念的白文浩,严时律没有太多的了解。只知道对方曾经是A大的经济学教授,白念母亲去世后,他突然辞掉经济学教授的工作,南下进入企业当高管,白念也和他一起搬了家,在外度过了三年。

严时律曾经问过自己父母,白叔叔为什么要搬家,然而父母却只是摇了摇头,留下一声叹息。

他不是个话多的人,这也和他没什么关系,也就没再关注。

这通电话没有持续太久,很快白念就挂断电话回来了。

严时律:“你爸找你?”

“嗯,”白念把手机装进口袋里,若无其事道,“他问我什么时候转专业。”

他语气轻快,甚至还冲严时律笑了一下,仿佛一点也不在乎的样子。

严时律沉默地看着他,却问:“那你想转吗?”

白念脸上故作轻松的笑容消失了,很久后,他才摇了摇头,说不想。他继而补充道:“我爸爸中秋节要来出差,我到时候和他说。”

严时律点点头,不再多言,安静地陪他往寝室走去。

此时已经接近晚上11点,白念背着书包走在灯下,被路灯拉出长长的影子。那一瞬,严时律仿佛看到了四年前,他们一起下晚自习回家时的场景。

“你在南方……”严时律顿了顿,问了一个有些越界的问题,“过得还好吗?”

“挺好的啊,”白念点了点头,语气轻松道,“那边没风,也不冷,就是没有冬天,也看不到雪。”

严时律:“其实A市也很少下雪。”

“嗯,我知道,”白念点头,“但一年总有一两次吧。”

严时律想说,A市冬季少雨,去年就没下过雪。但话到了嘴边,他又咽了回去。

不知怎么的,他不想看到白念失望的表情。

接下来没有谁再说话。

严时律安静地走在路灯下,目光却时不时落在白念身上。

白念揉捏着手里的企鹅玩偶,没有注意到身旁那道关切的眼神。

其实在南方那三年,他过得算不上多好。

当时他刚过十五岁,母亲病逝,父亲忙于工作,他去了新城市,没有任何朋友。

爸爸工作忙,他就努力做一个乖孩子。他不给家长添麻烦,但也度过了一个相当孤独的青春期,他的社恐就是在高中时期重新回来的。

不过现在都过去了……

白念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振作起来。

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等到中秋节说服爸爸,允许他不转专业,继续学美术……?

他身前突然一软,然后跌入了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中。

一触即离的,带着淡淡冷香的拥抱。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白念愣了一下,过了许久,他这才仰起头,清澈的眼中满是茫然:“你为什么要抱我?”

“抱、抱歉,”严时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他有些尴尬地松开手,连自己也感到意外,“就是觉得你可能需要。”

白念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然而最后只是低着头,很轻地“哦”了一声。

严时律别过脸,下颌线拉出一条紧绷的线条,不再说话。

二人并肩走向寝室,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尴尬。

……

“卧槽,已经抱上了??”在他们身后不远,一个男生惊讶地睁大双眼,“骁哥,那你不是没有机会了?”

“我要什么机会?”贺骁连忙反驳,眉头皱得紧紧的,“我又不喜欢他!”

“那你干嘛总围着白念转?”

“我、我那是看他不顺眼,故意找他麻烦!”

“可你还还大老远跑去排队给他买奶茶。”

“我打了人,我道歉不行吗?”

“这样?”

“不然你以为是怎样?”贺骁沉着脸,凶悍得像是一只发怒的狮子。

吓得旁边的男生连摇头。

“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以为,骁哥你说得都对!”

贺骁抬头看向那两道远去的身影,整个人都烦躁得要命。

犹豫片刻,他转身往宿舍相反的方向走,进入了后街刚开的一所酒吧。

凌晨,贺骁借着酒劲儿拨通白念手机。

然而回应他的却只有冰冷的提示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

翌日上午,白念在宿舍楼下“砰砰砰”的篮球声中醒来,他眯着眼睛看了眼时间,然后关闭了手机的飞行模式。

白念社恐,而且他的社恐有严格的等级划分。

主动和别人打招呼、开口问路、咨询服务员,属于稍微努力一下就能克服的。

上课被抽到回答问题,不得不在公众场合发言,属于很不想做,但因为外界影响不得不做的。

而给不太熟悉的人打电话,毫无疑问可以排进他的社恐行为前三,属于能避免就一定不会发生的事情。

他睡觉一定要开飞行模式,因为讨厌在半梦半醒中被铃声闹醒,他也不喜欢接到陌生人的电话,社恐最严重的时候,白念甚至根本不接陌生号码来电。

高二时,他爸爸的秘书和他联系,用的是一个陌生号码。白念以为那是推销电话,挂了对方整整一周的电话。直到后来他们在家里见面,白念这才知道,自己爸爸有了一位秘书,会帮忙处理一些他生活中的事务。

后来那位哥哥改用微信和他交流,这才显著提高了沟通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