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教(第2/4页)

不过是瞬息之间,天依阁门前的人都呆住了。

虞幼香和自己的新相好的路过这里听到这鬼哭狼嚎,笑容都变了,透过人群一看,是自家宗门那四个不省心的师弟师妹。

“哪里来的弟子,如此这般没有自知之明?在庆典日竟是唱丧曲,岂有此理!”

站在虞幼香身边的男子穿着一身白衣,浑身肌肉看起来三百斤,是个金丹境。

虞幼香笑得温婉:“啊!是我那可爱的师弟师妹。”

男子话语一顿,抬腿上前挤到拿着铁碗捞了一笔的楚鱼面前,拿出芥子囊里的灵石往那仿佛无底洞的铁碗型芥子囊里塞,俊朗的脸上诚恳无比:“小香她师妹拿着这些钱,带着你的师兄们去吃点儿好的吧,就当帮帮在下,在下铁木桶,乃千甲宗内门弟子,有事可来寻在下,答应在下,今晚千万不要再卖艺了好吗?”

楚鱼很懂事地点点头,甜甜地说:“多谢铁师兄!”

由于她耳朵里塞了耳塞,声音不自觉有些大,但她自己不觉得,铁木桶差点被震聋。

楚鱼看看身后天依阁门前的女修都跑完了,心满意足跑到谢云珩身边,拉了拉他袖子:“大哥,我饿了,想吃东街胡家芝麻饼,你替我去买好不好?”

谢云珩一听楚鱼饿了,立刻停下唱戏,“既然小鱼都……蝉腹龟肠,我立刻就去买!”

婴离松了口气,唢呐欢送谢云珩离开。

裴行知收了剑回到楚鱼身边,替她拿过了手里的那只铁碗。

“走走走,进去挑衣服了!”婴离今晚上来交易坊市心心念念的就是买新衣服,现在天依阁这里人都跑光了,鬼哭狼嚎的谢云珩也走了,总算可以挑衣服去。

他兴致勃勃进去,已经左手一件,右手一件,看得眼花缭乱了。

楚鱼跟在后面,忍不住问裴行知:“刚才大哥说的蝉腹龟肠是什么意思啊?”

裴行知低头就笑:“意思是说蝉只需要饮露,而乌龟只需要喝水。”

楚鱼叹气气,认真地说:“要不你教大哥识字吧,我怕我总有一天会被大哥的成语给气死,就算我没被气死,他可能也要被打死。”

裴行知偏头看楚鱼,周围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多了起来,他只好靠近了一些,低下头来说:“可是大哥有个儒修前辈在那枚戒指里,要是想学识字一点不难。”

楚鱼被人推了一下,整个人就撞进了裴行知怀里。

裴行知下意识护了一下,脸又红了,但认真听着楚鱼说话。

楚鱼说:“可是我觉得那儒修老爷爷都嫌弃大哥不识字,不乐意教他,而且你想啊,让儒修教他大字那不是大材小用!”

她眼睛亮晶晶地抬头看他,裴行知红着脸,忽然就说:“那老子教大哥就不是大材小用了?”

空气里飘着一股酸味和少年羞恼的余音。

可惜楚鱼没听出来,她认真想了想,点了点头:“那怎么办?”说完这话,她忧愁地说:“那要不我教吧!”

好歹是龙傲天,以后还要蹭他气运呀!

裴行知:“……我教。”

楚鱼满意了,仰头就对裴行知笑。

裴行知看看她,低头摸了摸自己腰间的剑,嘴角跟着浅浅笑了一下。

现在是晚上,交易坊市里到处挂满了各色灯笼,星星点点的在夜色里极为璀璨。

楚鱼就是转头的时候忽然看到楚清荷的。

她浑身上下都裹在黑色的斗篷里,兜帽将巴掌大的脸遮去一半,混在夜色人群里很不起眼。

可楚鱼就是一眼看到了她娘,整个人如被雷劈了一下,一下高声就喊:“阿娘——!”

楚鱼瞬间的声音尖而脆,人跟着这一声也朝着人群里猛地蹿了出去。

裴行知朝着楚鱼刚才看的方向看了一眼什么都没看到,但楚鱼已经极快地蹿进了人群里,他赶紧就去追:“小鱼!”

楚鱼哪里听得到耳朵里别人的声音,她的眼中只有刚才那个披着斗篷的人。

她的阿娘,和她相依为命十六年的阿娘。

楚清荷女士离开了两个月了,她一直都没敢怎么想她,她怕她是遭遇了什么不测,当初在沉沙关时听说的楚家的那些谣言她都记在心里。

阿娘要是真的曾经是那样的天之骄女的话,怎么会带着她躲在周罗山?

要是阿娘不是出事的话,怎么会在给她过完十六岁生日后就失踪?

“妈妈——!”

楚鱼忍不住朝前又大喊了一声这个只有母女两个时的称呼。

可前面人潮涌动,很多人回头,却没有刚才看到的那个披着黑色斗篷的女子。

“裴三哥,我看见我娘了!”楚鱼回头时,眼角含着泪,她抬手抹了一把,“我去前面找找!”

“小鱼!”

裴行知想要追上前面的楚鱼,却被旁边横出来的一双手拦住。

他疑惑地抬起头,看向身侧时,却是神色一变,立刻收回了手,神色恭敬,“父亲。”

可他还是忍不住抬起视线朝前面看去,楚鱼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里。

裴行知的脸上有些显而易见的担忧与焦急。

裴文玄一袭白色儒衫,斯文俊逸,三十来岁的外貌清俊得像是个书生,要不是他腰间别了一把剑,没人看得出他是个剑修。

在他身后,是养了大半个月伤终于能出来见人的裴玉尘,此时也恭恭敬敬跟在裴文玄身后。

裴文玄也没说话,就站在这热闹的长街上安静地看着他。

明明周围都是热闹的声音,各宗门弟子们的玩笑声,在这兜售物件的吆喝声,还有吵闹声,各种声音杂合在一起,繁闹无比。

可裴行知却觉得周围安静极了,他什么声音也听不见,连自己的呼吸声也听不见了。

只觉得周围的空气变得粘稠,灵力凝聚成一把刀一柄剑悬在他头顶,仿佛随时都会落下。

裴行知如玉漂亮的脸渐渐没有一丝情绪,冷清如玉雕,他终于收回了视线,垂下了视线。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喊了一声:“父亲。”

“啪——!”

清脆的巴掌声瞬间响起。

血液倒流,周围的声音重新灌入耳朵里。

“离家出走,自行来长庚仙府,谁允了你?”

“败坏名声,与自家兄弟疏离,认了阿猫阿狗做兄,可否知错?”

“为父见你与一女子举止亲密,你可曾记得为父说,你只可修无情剑?”

裴文玄斯文清雅的声音平和地响起,却如闷雷在裴行知心中炸开。

裴行知的头被打偏了,唇角溢出血来,茫然地缓缓转头看向父亲。

记忆中的父亲儒雅斯文,虽对他严厉,却从未这样打骂过,更别提是在外面了。

“小鱼,小裴,你们说哪件好看啊,这件粉的好看还是青的好看……哎,你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