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3/5页)

猫儿又眯了眯眼,有些不解。

许是一个人读圣贤书太久了,憋疯了。

随子游竟觉得满腹惆怅,对着猫儿又说道:“小猫,你知道吗?我虽然是一介书生,但是,我会算命的,你要不要过来让我给你算算命。”

小猫歪了歪胡子,竟然像是在笑,前爪挠了挠树枝,一跳便轻松跳到墙边。

随子游惊喜地看着近在眼前的小猫,问道:“你想让我给你算命吗?”

猫儿直接躺下了,也不叫唤。

随子游便絮叨起来,“骗你的,你不会生气吧,我其实不会算命。不过我为了赚钱会去市集上摆摊子,专骗冤大头,但他们好多人都回头说我灵。你说会不会其实我应该去修仙?而不是考学?”

毛发蓬松雪白的猫没有回话,估计也听不懂,懒洋洋舔了下爪子。

随子游却仿佛得到了鼓励一般,捏着它在舔的爪子就相看起来,“你肉垫粉红,看得出来,天生富养。”

猫又眯了眯眼,晒着太阳。

随子游又说:“你通体雪白,毛发还——”

她凑近使劲闻了几口,引得这猫喉间溢出几声警告,毛发炸起。

随子游立刻松手,那猫转瞬就窜回了杏树下,却也并不直接走,只是又如刚才一般警惕地看着她。她连连道歉,“哎呀,小狸奴,是在下冒犯了,不要生气好不好?”

那猫儿胡须动了动。

随子游笑眯眯的,温声道:“那你听我跟你算啊,你毛发这么好看,顺滑,一看便是龙章凤姿啊!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啊,只是要注意,你命犯桃花必须要小心,不然被哄骗走就完啦。鱼也没有,肉也没有,这一身油光水滑的毛毛都会打结。很可怕的哦。”

她说着,又笑出声来,“可得跟个有钱的主人啊,若是看着跟我差不多打扮的,赶紧跑,都是些穷秀才,身上没半点油水。跟了他们可就坏啦,到时候考不上功名,他们还要怪罪是你误了他们,他们最擅长这样了,国亡是妖妃的错,昏君都是玩物害的……诸如此类啦,反正小心他们给你——”

随子游龇牙咧嘴做了个鬼脸,“打杀了去!”

猫儿晃了下尾巴,竟是歪了歪脑袋,金黄的眼眸弯弯。

嗯?原来猫儿是会笑的?

随子游感觉圣贤书果然不教常识,害得她这般无知。

猫儿一转身,又跳走了,毛绒绒的尾巴晃啊晃。

随子游便也继续晾话本子,好不容易弄得差不多了,竟也快晌午了。她便下了梯子,随便塞了几个冷馒头,胡乱灌了些水便权当吃了午饭。

午后,她也不打算浪费阳光,拖出一张摇椅坐下,挑了了个话本子看。

正经读书人谁真看孔孟啊,还是男女情爱最好看。

她看了几页,陡觉什么毛绒绒暖融融的东西攀上她的肩膀。

随子游心跳快了几分,身子抖了抖,转头看过去。却见一只雪团子似的猫儿趴在她肩头,爪子抓着她衣服,好似跟她一块看着话本子似的。

她一时间如蒙圣恩,一动不敢动,小心地用脸蹭了蹭它。

它也不怵,懒洋洋睨她一眼,又继续看那话本子了。

随子游见状,心中怜爱极了,指着字跟它说:“你可知这茴字有几种写法吗?”

正说着,一阵风又吹过,一瓣粉杏落在那猫儿额心,仿若给它点了个花钿。

随子游便又是一阵笑,“真漂亮啊,你要是人的话,一定也是个大美女。”

猫儿身子抖了抖,抖落一身猫毛,却似恼怒一般伸出爪子抓了抓她的衣服,一转身又跑了。

“什么巧不巧,这段我没听过。”

阎王的话音响起,打断了随之游的回忆,她便也顺着他的话音看向仲长狸。

仲长狸骨节分明的玉指一动,“嚓啦”一声打开折扇挡住大半边脸,只露出一双笑眯眯的眼睛。

他轻声说:“倒也不是什么都能说与你们听的。”

随之游想,也不知道他们想的是不是一个事儿,如果是的话,也没这么见不得人吧。

他们正说着话,却见一阵寒光于面前浮现,石头歪歪曲曲垒出的洞府显出了全貌。

阎王道:“这想必这归一真境的试炼了。”

“我们是要分开进去吗?还是说,这只是我们其中一人的心境考验?”

随之游有些奇怪地问道。

“归一真境内,一切皆有缘法,直接进便是。”

阎王道。

仲长狸喉间哼了着小调,倒似十分愉快,“那走吧,便看看谁能先出来如何?”

三人意见在此刻统一,便齐齐踏入洞府内。

进入后,他们三人面前便陡然出现三个对应着他们的法阵。

仲长狸垂眸,笑道:“若是只有两个就好了。”

阎王奇怪瞥他一眼。

仲长狸道:“那这便是二桃杀三士,只有活着的两个人才能踏进去。”

阎王:“……”

随之游:“……”

倒也不用时时刻刻彰显你的坏心思。

三人无言片刻,各自踏进了法阵中。

银色光芒一闪,颇有几分天翻地覆之感,搞得随之游有些头晕。她神志恍惚了几秒,再睁眼陡然看见苍灰色的天空,飘扬如鹅毛的大雪落下,挂在她眼睫上。

成片险峻的山高耸入云,暗色天空下,几只飞鸟低低飞过,山路栈道勾连不绝。巍然矗立的山连绵蜿蜒,雪下得愈发急促,阴沉沉的天仿佛要就此压下来与这山同归于尽。而在这如此峭壁之中,干巴巴却又散发着死意的松枝穿插其中,又被灰白的雪再添几分无尽的昏沉。

无数把断剑亦或者生锈的剑插满了山,比这死气沉沉的松柏穿插得还有密集一些,浓重又两人作呕的血腥味昏天黑地地扑过来。

也不知是那飞鸟,还是其他的鸟类发出啸叫,愈发衬得前路阴森跌宕。

随之游走了一步,却发觉脚冷得已无法走动了。她低头,瞥见自己衣衫单薄褴褛,脚竟是□□的,一柄断了却已生锈的剑埋在雪里,只露出斜斜的一边。

她弯腰将手插进雪里□□,,起身时眼前闪过昏黑,竟还有几颗金星打转。

“咕咕咕——”

肚子叫了起来。

随之游并没有顾及这一切,握着断剑往前一步步走着。

一串脚印浮现在雪上。

她越走越麻木,不知吃了多久的寒风大雪才终于走到山脚下。

随之游的脚被硌出许多血来,脚心的刺痛几乎透过神经刺得她手指都抽搐起来,心脏也一阵阵沉闷跳动。

她一路往前走,一个时辰后,仍没到山腰。

突然,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像是沙漠上商客牵着的骆驼的驼铃声,又似教坊司内舞女的银铃,伴随着铃声而来的,还有阵阵奇异的香味。这更让人迷惑到底是教坊司的软香温玉还是沙漠的香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