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田宓能有什么想法?

七十年代初,在这样的环境下,不结婚不大现实,她已经做好嫁人的心里准备。

但...刘向东就算了,一个喜欢对女人家暴的渣渣,连人都算不上的垃圾。

只是这话没法跟老爷子直接说,思量片刻后,田宓抿了抿唇委婉道:“我...觉得不太合适。”

“...怎么?”田红星看向闺女,语带惊异。

他是真的惊讶,刘家就算是在镇上,那也是数一数二的人家,比大部分县城人都过的气派,听说还有后台。

二丫头长得是水灵,这几年,想要求娶的更是不在少数,但是那些个人家,大多条件还不如自家。

高门嫁女,低门娶媳,古来有之,做父母的,自然想将孩子送出农门。

田红星知道二丫头心气儿高,但到底不是城里户口,也没个正经工作,刘家小子已经是他们家,目前能攀上的最好的条件了。

更何况,那个刘向东他见到过,长得也算一表人才,比不上他年轻的时候,却也不差了,关键人还活络不死板,看到自己又是喊叔,又是递烟,恭恭敬敬的,绝对配得上闺女。

田红星虽有私心,却不是完全不顾闺女幸福的畜生,他是真心觉得刘向东这孩子不错。

“爸...我之前就听说过刘家,刘向东他爸打老婆。”

“你怎么知道?”田红星狐疑的盯着闺女,镇子就那么大,他一个做了二十几年的老公安都只听到了些似是而非的风声,二丫头是怎么知道的?

田宓当然知道,因为她不仅仅是穿越,严格来说,她是穿到了一本小说世界中。

一本...她理解不了,一言难尽的小说。

书本的大意是,男主对貌美的原身一见钟情,想尽办法求娶回家,按照童话故事线来说,婚后应该是各种幸福。

但生活处处是狗血,男主刘向东在工作上能力不俗,一路高升,退休前甚至爬到了厅局级。

与之相反的,在生活上,这人就是个彻彻底底的渣渣,美人娶回家,珍惜不到半年就暴露了本性,只要在外面遇到不顺心的,就回家打老婆。

从一开始的愧疚道歉,跪地自扇巴掌求原谅,到最后的理所当然。

原身不是没有试图反抗,但这个年代,劝合不劝分,娘家来过几次,也没起到什么作用,再加上,上面还有一个被打习惯了的婆婆常年劝说,时间久了,原身便也认了命。

这一认就是一辈子。

无私奉献,呕心沥血,一直到咽气那会儿,总算等来了刘向东跟孩子们的一句好。

因为三观太过操蛋,田宓没耐心细看,当时只随便翻了翻,很多内容都不记得了,但画风清奇的男主是个人渣这一点,她记得牢牢的。

她无权置喙原身的选择,毕竟大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太大了,但田宓绝对接受不了刘向东这样的:“我听高中同学说的,那同学跟刘向东家是远亲。”

“你是担心刘向东学他老子?”田红星到底做了几十年的公安,这样的事情不少见,听了闺女的话,立马明白她的担心,面上也严肃起来。

田宓点头:“爸,我不想找这样的,打老婆的就不算个男人。”

“那也不一定,咱也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要不爸给你去打听打听?”如果刘向东真像他老子,田红星肯定不会把闺女往火坑里推。

但...万一小伙是个好的呢?这么好的条件,错过了实在可惜。

田宓挑眉,明白老爷子还是不死心,不过她暂时也不想强硬死磕,毕竟没到那个地步,只要先稳住人就行。

思及此,她起身,又往陶碗里添了一碗水,准备回房休息一会儿:“那您再打听打听。”

田父是这个时代典型的大家长,要面子,讲规矩,虽然重男轻女,也有些势利眼,但比很多不把闺女当人看的已经好了很多。

人嘛,谁还没有点小心思,她自己也不是那种无私奉献的。

“对了,爸,打听刘向东这事儿不急,晚上炖黑鱼汤,您多喝点补补身子。”跨进西屋时,似是想起什么般,田宓回头提醒。

得了闺女的关心,本来想要立马去镇上的田红星收回脚,笑呵呵应了声:“行,爹知道了。”

田家的房形是典型的老三间,进门是饭厅,东边是老两口的主卧,大约有个二十几平米,西边同样的面积,却分成两个房间,略大朝阳的这间住着田宓姊妹几个,朝北偏小的那间,则是家里男孩子的。

倒不是老爷子他们疼爱女孩子,才将好房间给田宓她们,而是家里四个女娃,小房间实在住不下。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说田家的家庭成员。

田爸田妈是出了五福的远亲,从小认识,18岁就结了婚。

田宓最上面有一个长姐,今年32岁,后面据说连续好几个孩子都没立住,好容易稳住第二个孩子,也就是田宓的大哥,已经是六年后了。

再后面几年,田母一直没有再怀上,本已死心,以为这辈子只能有两个孩子的老两口,在31岁这一年,意外迎来了第三个孩子,就是田宓。

因为是盼望已久,也因为田宓从小就长得跟仙人坐下的童子一般,田红星难得没有因为女娃失望,给娶了个好听的名字。

有了田宓的开头,田母又接连生了两个闺女。

一溜丫头片子下来,直接叫田红星黑了脸,要不是上头好歹有个儿子撑门面,他都要被人嘲笑是个绝户头。

好在来娣、盼娣后面,总算来了个老儿子。

也就是家里的小六,今年才十岁的田向阳。

一溜六个孩子,在田宓看来简直离谱,在这个时代却是寻常,村里还有养了十一个孩子的,为了拼儿子,就...恐怖。

田宓将陶碗放在掉了漆的小桌子上,又拿起一旁的报纸悬悬盖上。

这时候的屋顶多是木头横梁,还有芦荟杆子,随时都会落灰,井水的味道本来就有些咸,她可不想里面再加灰尘。

换好衣服,田宓又将大半干的衣服晾到窗口,她拢共就两件短袖,得仔细着些,不然第二天可能都没衣服换。

这生活,苦逼的叫人无力吐槽,想着怎么赚钱的田宓脱了布鞋,将自己甩上床。

丧丧的翻了个身。

算了,赚钱这事也急不来。

睡觉~

睡觉!

十月份的天气,早晚温差大。

虽不到早穿棉袄午穿纱,抱着火炉吃西瓜的地步。

但黄昏时分,太阳收敛起灼人的高温时,嗖嗖的凉意还是直往人骨头缝里钻。

田宓套了薄外套,系上围裙,拎着水桶蹲在水井旁收拾鱼。

黑鱼不大好收拾,表面不止有鳞片,还有一层黏液,再加上菜刀有些钝,委实费了不少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