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0审判

“你终于把阿喀琉斯送进战斗学校去了,是不是?”

“卡萝塔修女,这段时间我在休假。那意味着我被解雇了,可能你不太理解IF处理这些事情的方式。”

“解雇!判得太轻啦,你该被枪毙。”

“如果圣尼古拉斯修女会还算是基督教会组织的话,那么院长一定会责令你认真忏悔这种非基督徒思想的。”

“你不顾我一再警告,执意把他从开罗的医院带走,直接送到空间站去了。”

“你没注意到你给我打的是普通电话吗?我在地球上。现在战斗学校另有人负责。”

“告诉你,他可是一个连环杀手。在鹿特丹不光杀过一个女孩,还杀过一个男孩,一个被海尔格叫做尤利西斯的孩子。几星期前刚发现尸体。”

“阿喀琉斯这一年可都在接受矫形医疗。”

“法医鉴定那场谋杀发生在一年以前。尸体被长期隐藏在靠近鱼市的储存库后面。你知道,那样做可以掩盖尸体腐烂时发出的气味。可是他还不停手,在我安排他去的那个学校,一位教师又被他害死了。”

“呃,是啊。你抢在我之前把他送到学校里,动作可真够快。”

“那个教师是从楼上摔下来死的。”

“没有证人,没有证据。”

“是的。”

“你认为他现在还有这种倾向?”

“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看法。阿喀琉斯下手非常细心,也不会随意选择伤害对象。他不能容忍别人把他看成一个低能儿、跛子和失败者——他受不了那份羞愧。他要彻底抹去耻辱感,所以一心想着要除掉那些胆敢小看他的人。”

“你什么时候变成一个心理学家啦?”

“我是把事实摆在你面前,你才是专家呀。”

“一大堆假定的事实。”

“这又不是在法庭上,上校。我这是在和你说话,因为你把这个杀手送进了战斗学校,而在这所学校中有一个孩子,以前曾经计划实施过一次让他丢尽脸面的行动。我的经验使我确信,阿喀琉斯不去伤害豆子的可能性是零。”

“在太空中,这事可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容易。你瞧,太空中没有方便抛尸的码头。”

“阿喀琉斯被送到空间站这个消息,你知道我是从哪里听到的吗?”

“我相信你有你的消息来源,地上的人和天上的神都会给你通风报信。”

“告诉我这个消息的人,是我亲爱的朋友,维维安·德拉马尔医生,她是负责给阿喀琉斯矫正伤残的外科医生。”

“想起来了,她还是你推荐的呢。”

“那是在我看清阿喀琉斯的本来面目之前!我一发现阿喀琉斯的本性,立刻就给她打电话,警告她小心提防。因为我的经验告诉我她也处在危险之中。”

“一个给他矫正伤腿的人?为什么?”

“因为他全身麻醉躺在病床上的那副可怜相,只有他的外科医生看得最清楚。客观地说,我相信他也明白伤害这样一个对他有恩的女人是不对的。但是波可也对他有恩,他不照样残杀了她吗?如果那是他第一次杀人,那他第一次下手加害的就是一个对自己有恩的人。”

“那……维维安·德拉马尔医生,你警告了她以后,她注意到什么迹象没有呢?阿喀琉斯在麻醉状态下,是否无意识地嘀咕了些什么?”

“我们不会知道了。他杀害了德拉马尔医生。”

“你开玩笑吧。”

“现在我就在开罗。她的葬礼明天举行。在我要求他们仔细检查尸体,看看是不是有一个皮下注射的针眼之前,他们一直以为是心脏病发作。最终他们找到了一个针眼,现在这已经是一桩记录在案的谋杀事件。阿喀琉斯的自学能力确实不一般。他在治腿期间懂得了哪些药物能够起到什么作用。他具体是怎么让她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等着他去扎那一针的,我就不知道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卡萝塔修女。那个男孩既慷慨,又随和,人人都乐意亲近他,他是个天生的领导者。那样的个性是不会杀人的。”

“那让我们看看,死者都是些什么人呢?一个曾当着全班同学嘲弄过他的无知的教师。一个看见过他在麻醉之后可怜地躺在床上的医生。一个把他打倒在地的小孩团伙中的女头领。一个扬言要杀掉他,使得他四处躲藏的大街上的男孩。也许陪审团会怀疑这只是一连串的巧合,但是你,格拉夫上校,现在应该看清楚真相了吧?”

“是的,你让我明白了,的确存在危险。不过我已经警告过战斗学校的教官们,让他们留意可能发生的危险。而现在的我,真的不再负责战斗学校的工作了。”

“但你还在与他们保持联系。如果你给他们更多的紧急警告,他们就会采取措施。”

“我会向他们发出警告的。”

“你撒谎。”

“你怎么能在电话里这么说?”

“因为我知道你想让豆子经历一次真正的危险考验。”

“嬷嬷……呃,是的,我承认。但不会是如此严重的危险。相信我,为了豆子的安全,只要我能够做到,我就会去做。”

“如果豆子有什么三长两短,上帝一定会找你清算的。”

“上帝且得排一排队呢,卡萝塔修女。IF的军事法庭会第一个找我清算。”

豆子在他的住处低头看着输送空气的通风孔,暗自惊叹,自己从前的个子会这么小,竟然能够经过这个小孔钻进管道系统。他那时有多大?一只耗子那么大?

现在真不错,他有了一间属于自己的屋子,不用再把行动局限在送气系统的通风孔上了。他把椅子放在桌子上,站上去,查看朝向走廊那堵墙上方的那个排气口。这个长方形的排气口上面有一块镶板,没有和下面的墙铆死在一起,豆子试了试,轻而易举地撬开了镶板,露出一个比输送空气的通风孔大得多的排气口。豆子估算了一下,学校里绝大多数孩子都能钻进这个洞口,爬到走廊上方天花板上的排气系统里去。

豆子脱掉衣服,又一次爬进排气系统。

真窄呀。他吃惊地发现自己最近竟然长大了这么多。他很快找到排气系统和送气系统中间那个靠近焚烧炉的维护地段。弄清这地方的照明系统之后,豆子开始仔细地把自己需要的那个地区的灯泡全拆下来,连墙上的发光部件也不放过。不一会儿,这里看上去就仿佛是一口黑洞洞的竖井了,门一关便一片漆黑,就算开着门也是模模糊糊的,什么都看不清。他小心翼翼地布置好了自己的陷阱。

阿喀琉斯惊讶自己为什么总是好运不断,好像整个世界就是为他设计的一样。无论他盼望得到什么,最后都能得到。波可和她的团伙,使他在鹿特丹的大街上出人头地。卡萝塔修女,把他带进布鲁塞尔[1]的教会学校。德拉马尔医生,给他治好腿疾,使他能够健步如飞,和同龄的孩子没有什么差异。现在,他进入战斗学校,遇到的第一个指挥官又是原来的老熟人,那个小豆子。看情形豆子准备帮助他在战斗学校尽快得到提拔。宇宙围着他旋转,仿佛所有人都在为了使他得到满足而奔走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