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北城被深夜揉成一团,像发酵了似得。

程季青的手从内把手上收回,清澈的目光凝着不远处走近的二人。

她听不清说了什么,只剩沉闷。

隔了几分钟,白新转身上楼,周郁舒站在车门口直看到人进了楼层,方才上车。

她刚才没有下车就是因为外界不知道她们的关系,即便心中诸多疑问,也没有贸然下车。

现在周郁舒的车正在调头,光打过来时,她与周郁舒会正面相对,很可能看见她——她应该低下头去。

可是她忽然不想这么做。

程季青直着背脊,迎着对面白色宾利的车前灯,微微眯起眼睛,她为什么要低头呢?

周郁舒从她身边开过去,灯光离去,四周恢复了寂灭与昏暗。

手机震动。

程季青垂眸,看到白新的回复:【刚到。】

她的脑中一瞬间有很多的问题——

这个时间点,周郁舒为什么还会和白新在一起?

她们什么时候这么熟悉?

还是说一直这么熟悉?

她的指腹落在键盘上,打到一半最后尽数删除。

那些足以让她钻牛角尖的情绪,像气球砸在水面,沉不下去,也破不了。

闷的发慌。

程季青关掉手机,在车内静坐片刻,屏幕又亮起来。

白新:【怎么还不睡?】

程季青看着屏幕默了半晌,她不喜欢自己多想,也不喜欢这样。

白新刚准备把身上的衣服脱掉,门外便响起敲门声。

接近凌晨一点的时间。

她警惕的蹙眉,轻着步子过去,看清程季青的脸后,她先是一愣,随即欣悦与惊喜从心底涌上来。

再也没有比当下更让她惊喜的了。

白新打开门,潋滟的桃花眼望着程季青,伸手将人拉进来。

“你怎么来了?”

双手穿过程季青的腰身将人抱住。

初秋的凌晨。

在她疲累烦躁至极时,她的解药出现了。

白新伏在程季青脖子里,贪婪的吸口气,那桃花酒的香味今日仿佛格外浓郁。或许是因为她正凑在腺体的地方……

程季青的手想要抬起,又顿在半空,omega的靠近让她心跳紊乱起来,只觉腺体里的力量忽然强烈许多。

她压了压,抬手捏着白新的手腕将人拉开。

“白新。”

白新终于感觉到气氛的异样——程季青的异样。

程季青没有脱鞋,比她高出一截,她需要仰起头:“嗯?”

程季青当下的神情让她莫名生出隐隐的不安。

程季青低头去看,白新冷艳的五官显出倦色,呼吸里有清甜诱人的味道,一时间有美丽的脆弱感。

她的语气比上楼时的低压,好许多:“我刚才在楼下看到,周郁舒送你回来。”

她第一句话什么都没问,她想,如果白新直接告诉她,她也不用去问了。

她不想去质问。

话音落下。

深夜静谧空间里,四目相对。

白新指尖动了动。

这几天她睡眠差,想的事情多,精神总不够集中,没自己开车。

这两次时间太晚,周郁舒说送她,她就没拒绝。

她没想到程季青会来,在凌晨的1点的时候,这么巧合的……碰上。

刚才程季青来她还没想好这个问题。

见到了,便避无可避了。

白新嗓音清淡,回答道:“嗯,今天晚上因为工作的事见了面。”

“见了一面,到这个点……我还以为你们不熟,看来不是么?”

程季青控制着语气。

她想起前两次的感觉,白新和周郁舒见面她总觉得二人熟悉。

现在想,那不是她的错觉。

白新在她面前,却从未显露过。

白新的手还抓着程季青腰上的衣服,她面上是镇定的,内里却有一丝慌乱。

心里有污糟事的人,免不了心虚——至少在程季青面前,她免不了。

撇开这些,她知道程季青在不高兴。

语气软和:“太晚了,我没开车所以送了我……你在吃醋?”

白新贴近,将人又重新抱紧。

嗓音如常,依旧勾动人心。

程季青却沉默下来。

白新看似回答实际上没到点上,可最后一句又的确戳中了她。

她是很不舒服,非常不舒服。

尤其想到之前和周郁舒见面,包括程景周郁舒扶白新的时候,那时候,她们在旁人面前演戏,也在她面前演戏。

这种感觉,很难受。

更让她心情复杂是,白新这一句,并没有完整的话回答她的问题,她也只能再问:“你和周郁舒有什么工作,要到这个点?”

平静的。

白新退开。

那双澄澈的狐狸眼望过来,白新心脏微微跳动,为着心虚,为着犹豫。

她定了定神,很快:“Y2项目的事。”

程季青是知道这件事的,既然见到了周郁舒,她不能再撒谎去骗别的。她也不想。

可程季青太敏锐了。

她的下一个问题再直接砸过来。

“所以,你们一直都有来往,对吗?”

白新顿住。

程季青眼睫翕动,平静的嗓音有了变化:“连我都瞒过了,我能知道为着什么吗?或者,你那些不能说的秘密里也包括周郁舒吗?”

她相信白新,可她也的确对二人的真正关系充满疑惑。

她说完,白新并未回答,那微蹙的神色竟似在思考。

寒冰里潜藏的怒火与憋闷逐渐绽开。

她松开白新的手臂,腰间的手似一下没了支撑点,往下滑。

程季青凝着白新,淡声道:“我应该有资格问吧……?”

白新心一震,道:“程季青,你别这么说话。”

“是你给我这样的感觉,白小姐!”程季青声色不由加重,她突然有些累。

白新抬眼,眸光颤了颤,她与程季青对视,轻轻吸口气:“周郁舒是在帮我。”

白新从来都很果断,鲜少犹豫,可面对程季青,以往提前思考的隐瞒到底的方案都好像不作数了。

潜意识一半她不想瞒着。

一半多年的自保生存习惯,让她在想,要怎么说,说多少?

程季青闻言,郁气上浮:“如果非要我问一句答一句,步步紧逼,这样就很没意思了。你不想说或者没准备说。可以,我不逼你。”

白新无端心紧:“程季青……”

她喊了一声,她想说再给一点点时间,可上次程季青就是因为这句话生气走了。

她的伶牙俐齿突然‘哑口无言’。

她甚至不能理直气壮的反驳。

“你睡吧,我回去了。”

程季青有些后悔上来一趟,或许明天她会更耐心一点。现在,她只剩闹心。

恨不得把这张嘴掰开,省的叫人生气。

程季青将腰间的手捏住,往下拉,白新咬了咬唇内的软肉,微白的嘴皮在外力作用下,一小片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