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3/4页)

“我是刚来的。”陈雾说。

老头儿在裤子屁股后面的兜里摸索出小半包烟,撑开皱巴巴的烟盒往上抖抖,递过去一根烟,“来口?”

陈雾摆手:“我不会。”

“抽烟有什么难的,打火机一点,牙一咬,再一吸,一吐,完鸟。”老头儿幽默地说。

陈雾看着有在认真听,可是细看就能发现,他眼珠都不带转的。

明显是当作了耳旁风,呼一下就过去了。

“这边按时间算,比按斤算的便宜,但是鱼没按斤算的好钓,”老头儿捻着挂在胸前的小根弯曲面条吃掉,碎碎叨叨,“以前是好钓的,一会就钓一桶,现在不行喽,有时候熬个通宵都钓不到一碗。”

陈雾的食指抵着眼镜往上推:“鱼精了。”

“是啊,饵放多了,不轻易上当了。”老头儿颇有感触。

陈雾聚精会神地盯着浮子:“那就换个饵。”

“成不了,我准备换地儿了。”老头儿说,“今天是最后一次钓了。”

老头儿有一搭没一搭地找陈雾聊天,陈雾都会回答。

就这么过了差不多一小时,陈雾旁边传来了打呼声,老头儿靠在座椅里睡着了。

等他一觉睡醒,陈雾的桶已经满了。

老头儿震惊得往桶口凑:“你怎么钓了怎么多?”

陈雾夹着腿间的竹竿:“就这么钓的。”

老头儿:“……”

一个连起杆都不流畅的新手,钓了一桶的鱼,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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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儿去西餐厅吃饭,门口的服务生不让他进,他把胡子撇开,让对方仔细瞅瞅。

服务生嫌他脏,一个劲地赶他走,还是经理认出他是老顾客,赶紧迎了上来:“赵校长,您钓完鱼回来了啊。”

赵老哼了声,手往身后一背,他大摇大摆地走进餐厅,对要教训服务生的经理说:“也别为难小娃娃,挺有职业素养的。”

“不为难不为难。”经理领他去楼上包房。

赵老路过大堂,跟经理点名要某个服务生照顾他用餐。

某个服务生就是晏同学。

赵老张口就是老熟人叙旧:“你怎么又换工作了,没一个长久的。”

晏为炽公式化地问:“喝什么酒?”

“最便宜的。”赵老一脸拮据样,他前言不搭后语,“时间过得真快,你在这都是第三年了。”

晏为炽递菜单。

赵老随便点了两菜:“你马上就要毕业了,带带小潜。”

晏为炽不为所动:“不一定能进一个厂。”

“贤侄啊,”赵老伸手去握晏为炽的手臂。

“少攀亲。”晏为炽嫌弃他一手的鱼腥味,避开道,“想让赵潜回本家,你自己就能送,我可没那本事。”

赵老把伸到半空的手收了回去:“怎么这么谦虚,跟我今天钓鱼碰到的眼镜小伙一个样。”

晏为炽徒然眯眼:“从水库过来的?”

“小伙技术好啊,钓的那些鱼够他跟他家人吃上好几天了。”赵老羡慕地砸砸厚嘴皮子。

晏为炽沉下脸:“老头,别踩我底线。”

话落就走,不伺候了。

赵老气急,没良心的,好歹在这小地方陪了你三年。

虽然本意不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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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为炽打完工去陈雾那儿,迎接他的是紧闭的门。

平常这个时候,陈雾早就回来了。

晏为炽打过去,关机,他的后背窜出一丝凉意。

不一会,西德那边有关陈雾今天活动路线的监控就送到了他手上。

监控显示,陈雾准时下班了。

晏为炽出去找。

春桂太小也太乱,陈雾在这里没几个朋友,他骑着摩托沿街搜寻,神色沉静,冲锋衣里面一片湿冷。

“炽哥,一中那边问过了,季明川在上晚自习。”

电话里是黄遇正经的汇报声,晏为炽眉眼压得极低,焦躁暗黑的目光骤然锁住从凉粉摊过来的两个人影。

“人找到了。”晏为炽挂掉电话,熄火,他坐在摩托车上没有动。

渐渐的,有惊讶的声音传来,“那是炽哥的摩托?”

“真的是。”丁徽瑔说。

陈雾被丁徽瑔拉着去晏为炽那儿。

晏为炽看清他以后,暂时休眠的大脑瞬间进入风暴点,他的手还是抖的,胸腔里紊乱的心跳也没有平复。

“头发怎么是湿的?”晏为炽快速打量陈雾,眉头越皱越深,他从摩托上下来,身形有点不稳。

陈雾身上披着丁徽瑔的外套,他示意晏为炽看自己旁边还有别人。

晏为炽根本不管,他压制不住地吼:“手机呢?”

陈雾:“不见了……”

晏为炽满腔的怒火突然没了发泄口,他拨掉陈雾披着的外套,换成自己的冲锋衣。

陈雾打了个冷颤。

一旁的丁徽瑔说:“炽哥,你们认识啊?”

晏为炽发现陈雾的裤子还在滴水,他揽着人就走:“回家。”

陈雾小声:“你怎么都没跟丁同学说话。”

“说屁。”晏为炽把他带到摩托车前。

陈雾坐他车的次数多了,反射性地要找自己的头盔。

“打车,”晏为炽改变主意,他有些无奈地闭了闭眼,“我现在骑不了摩托。”

陈雾说:“那打车吧。”

回到家,晏为炽才问陈雾:“你怎么跟他一块儿?”

陈雾说他下班回来的路上被人从后面打晕了,等他意识恢复的时候,半截身子在水里泡着。

那是个小水塘,四周没有住户,放眼望去都是田地,他就算把嗓子喊破也没用。

而且他嘴还被封上了。

丁徽瑔去亲戚家路过那边,救了陈雾。

晏为炽从陈雾口中了解到情况,没露出什么表情。

“也是我运气好。”陈雾心有余悸,“多亏了他,不然我可能要在那里泡一晚上,天亮了才有可能被人发现。”

“那是要多谢他。”晏为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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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雾没有受伤,就是冻到了,这个时候白天温度回升了,早晚还是冷。他在水里泡了几个小时,骨头刺痛。

出租屋的空调制热不太行,开了半天,房里都暖和不起来。

晏为炽找到陈雾常用的热水袋装水,被烫了手都没发觉。

陈雾在被窝里哆嗦着,嘴上是被胶布封过的红痕:“等一会就好了。”

“躺着。”晏为炽把热水袋塞到陈雾脚心,他拍拍被子,转身走出房间拨了个号码,“赵潜,把你发小叫出来。”

赵潜都要睡了,闻言就从床上坐起来:“怎么了?”

晏为炽说出地址就挂了。

赵潜打给丁徽瑔:“老丁,炽哥叫你干什么?”

“不清楚。”丁徽瑔说,“去了就知道了。”

赵潜打哈欠:“我陪你去。”

“不用,你早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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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徽瑔到达地点,少年靠在石块搭建的三角堆前,脖子后仰着看满天繁星,嘴边叼着一根烟,明灭的红光都是懒懒散散的味道,他笑着过去:“炽哥,你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