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圣灵之子[1](第2/6页)

“修会教友和所有没有教会任命、没在教会内部任职的信徒一样,热心维护教会的利益。”堂·克里斯托说道,“不过,因为我们不是牧师,所以只好运用理智与逻辑,作为教会权威微不足道的替代品。”

佩雷格里诺主教隐约觉得话里有刺,却又说不出刺在哪里。他哼哼两声,两眼一眯:“那么,阿迈兄弟,依你之见,我们应当怎么出击才是?”

“这个嘛,尊敬的主教大人,法律写得很清楚。只有在一种情况下,他才拥有凌驾于我们之上的权力,即我们干涉他行使自己的职责。如果我们打算剥夺他可能对我们形成危害的权力,只需跟他合作就行了。”

主教一拳砸在面前的桌子上,怒喝道:“好一套故弄玄虚,我早知道你会说出这种话,阿迈。”

堂·克里斯托微微一笑,“我们的确别无选择。或者回答他的问题,或者他提出申请,获得全面检察权,你呢,登上一艘飞船回梵蒂冈,面临宗教迫害的指控。主教大人,我们非常爱戴你,不愿意看到任何导致你被迫去职的事情发生。”

“是啊,我清楚你的爱戴是怎么回事。”

“死者代言人其实没什么害处。他们不建立与教会相抗的组织,不举行圣礼,而且从未声称《虫族女王和霸主》是一本圣籍。他们只做一件事:发掘死者的生平,再告诉愿意听的人这位死者的一生,以及他为什么要这样、会这样度过一生。”

“你是说这些活动无关紧要?”

“正相反,说出事实是一种非常有影响的行为,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圣安吉罗才会创立圣灵之子修会。我是说,为死者代言对教会的破坏远不及——比方说,新教改革那么大,也不如收回我们的天主教特许状的影响大。一旦以宗教迫害的理由收回特许状,他们马上就会向这里移入大批非天主教徒,使卢西塔尼亚居民中的信徒人数不超过总人口数的三分之一。”

佩雷格里诺摆弄着他的戒指。“星际议会真会批准这种行动?不太可能吧。这个殖民地的人口数量是有限制的,弄来大批异教徒肯定会突破人口上限。”

“但人口方面他们已经有了规定。获得天主教特许状的殖民地不应有居民人口方面的限制,一旦这里人口过多,星际议会便会派遣飞船,将多出的人口强制性移民到其他世界。他们已经打算一两代之后就动手了,现在就干也不成什么问题。”

“他们是不会那么干的。”

“星际议会之所以成立,目的就是阻止人类历史上层出不穷的教派间的党同伐异和互相残杀。一旦援引宗教迫害法,问题就严重了。”

“简直岂有此理!某些没有信仰的半疯子叫来死者代言人,仅仅因为这么一个人,突然之间,我们大家竟然要担心强制移民、被迫离开自己的家乡了。”

“我尊敬的主教大人,世俗政府和宗教团体之间始终存在着这种冲突。我们可千万不能冲动啊。法律在他们一边,武器都在他们手里呀。不说别的,这一条理由就足够了。”

纳维欧扑哧一声笑了。

“枪炮在他们手里,但通向天堂或地狱的钥匙却掌握在我们手里。”主教说。

“我敢说,星际议会的一半议员一想到来世便会惊恐万分。不过现在,我们的处境很艰难。希望这种时候我可以略效绵薄之力。你不用公开收回你前些时候的讲话——”(你那些愚蠢、顽固、坏了大事的胡说八道)“——只需要让大家知道,你已经吩咐基督圣灵之子修会承担这项沉重的工作,回答那个异教徒的问题。”

“他想问的,也许你答不上来。”纳维欧说道。

“但我们可以替他寻找答案,对不对?采取这种办法,米拉格雷人民也许就不用直接和代言人打交道了,他们只需回答我们修会善良的兄弟姐妹的问题就行。”

“换句话说,”佩雷格里诺冷冰冰地说,“贵教派于是成了那个异教徒的走卒。”

堂·克里斯托什么都没说,只在心里默念着自己的会名,一连念诵了三遍。

自从告别军旅中度过的童年时代以来,安德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感到,自己已经踏进了敌人的地盘。从广场通向上面教堂所在的小山的路面已经有些破败了,这是无数善男信女的双脚长年践踏带来的结果。上面是高高矗立的教堂,除了几处最陡的地方之外,整条上山路上一直能够望见教堂穹顶。山道左手边是建在山坡台地上的小学,右边是教员住宿区,名义上是给教师住的,实际上住在这里的大多是产业管理员、看门人、职员和其他勤杂人员。安德看见的教师全都穿着圣灵之子修会的灰色袍子,好奇地打量着从他们身边经过的安德。

来到山顶后,敌意出现了。这里是一大片宽阔的草坪和花园,平平展展,打理得无可挑剔,碾碎的矿渣铺成的小径纤尘不起。这就是教会的世界,安德心想,一切都整整齐齐各归其位,不容半根杂草生长。他发现周围的人都很注意他,这些人的服装颜色与教师不同,或黑色,或橘红色。是牧师和执事,神色都不友善,傲慢之中充满敌意。我来这里到底给你们带来了什么损失?安德不出声地问道。但他也知道,他们对他的憎恨并非全无根据。他是精心照料的花园中长出的野草,无论他走到哪里,哪里的秩序便可能遭到破坏,不用说还会有许多娇滴滴的鲜花被他连根拔起,被他吸走灵魂。

简高高兴兴地在他耳朵里唠叨着,想逗出他的话。安德不上她这个当。不能让牧师们发现他的嘴唇在动,教会里有很多人痛恨植入式电脑,认为这是对人体的亵渎,企图改造上帝完美的造物。

“这个殖民地到底养得起多少牧师,安德?”简装模作样发出赞叹。

安德很想骂她一句:装什么蒜,这个数字难道你还不知道?她喜欢在他不方便讲话的时候问他些让人恼火的问题,这是她的一个找乐子的方法。有时她甚至故意让别人知道她在他耳朵里讲话。

“好一伙什么都不做的雄蜂,连繁殖后代的事都不做。按照进化原则,不繁殖后代的种群注定灭绝,对吗?”其实,在这样一个社会里,牧师承担了许多管理工作和公众事务,这些她知道得很清楚。安德没搭理,只在心里反驳:如果不是教会,其他诸如政府、商会、行会等团体便会被迫扩张,成为社会中的保守力量,维系着社会,使它不至于骤然间发生剧变分崩离析。如果没有一种正统力量作为社会的核心,社会必将解体。具有权威的正统力量总会让人恼火,但对社会来说却是不可或缺的。华伦蒂在她的著作中不是阐述过这个道理吗?她把僧侣阶层比作脊椎动物的骨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