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密谈(第2/3页)

丫鬟们也自去洗漱了,只留两个守门轮换。

薛宝钗仍想着沈明照的事儿,时不时去看林棠的表情。

林棠自习武后,五感愈发敏锐。薛宝钗看她看得隐晦,也被她察觉到。

她只好放下书问:“怎么了?”

薛宝钗欲说又犹豫。

甄英莲也从书里抬头,见状便起身,笑道:“你们说,我出去坐一会儿,说完了叫我。”

她出去的时候还贴心把卧房门带上。

林棠叹道:“让我猜猜,你不会是想说沈明照的事儿罢?”

看薛宝钗的表情,她知道自己猜对了,无奈笑道:“连你也看出来了,看来我得找时间和他谈谈,让他别太明显。我被风言风语几句不算什么,还有我的功劳顶着,谁敢乱说?可他被议论想借婚事攀附,我还不理会他,他不想要自己的前程了?”

薛宝钗有些诧异:“伯爷竟是这么想的。”

她抿唇说:“我是今日才隐约察觉出来的,伯爷不必过忧。往日伯爷和沈典军就如平常上司下属一样,毫无亲密之意。其实沈典军给伯爷送斗篷认真说也没什么,可……”

林棠接口:“可他的情绪不对劲,是不是?”

薛宝钗点头。

林棠笑道:“也就你心细,什么都看在眼里,才能觉出这些。难为你想着这事。你本来想和我怎么说?是怕他这样对我名声不好,还是?”

薛宝钗笑道:“平常闺阁女子未出阁时,若与男子私相授受,自然是毁了名声的大事。可伯爷不同俗流,超脱平常女子之外,既是婚事自己做主,如何不能择自己喜欢的男子?窈窕君子,淑女好逑,这也是佳话。我所虑的,是沈典军乃伯爷贴身的亲卫,若他只是爱慕伯爷倒没什么,可若他求而不得,因爱生恨,或许伯爷安危便有隐患。所以想提醒伯爷一句。”

林棠点头:“你这话字字句句都是为了我,多谢你想着。”

薛宝钗笑道:“身为属官,考虑伯爷的安危是职责所在。”

这话是在学沈明照,林棠指着她笑道:“就你促狭。”

薛宝钗笑几声,因林棠并无反感她多事之意,便又说了几句:“伯爷,在我看来,今日沈典军的情绪,大约是见了秦家几位公子都能与伯爷相配,所以不由喝了几口醋。不论男女,看见心爱之人与别人亲近,自然心中不会痛快。可伯爷身为朝廷命官,将来自然见年轻俊俏文武官员的时候多着呢。沈典军认真要吃起醋,可就没完没了了。”

林棠说:“你放心,这意思我知道。其实今日我在秦家席上说了对以后丈夫的要求,这些话很快会传出去,他自然会知道的。”

她便把要求和薛宝钗复述一遍。

薛宝钗放心了:“沈典军是聪明人,自会明白伯爷的意思。也省得伯爷对他明说,难免尴尬。”

看怀表走到了晚上九点半,再不睡觉就太晚了,也不适合见人,林棠便准备不再等秦朱安找她,明日再寻机会。

她才将怀表收起来,欲唤人铺床更衣,人报沈明照求见。沈明照又在门外回话,说:“伯爷,秦总兵求见。”

真会挑时辰。

林棠穿的还是能出门的衣裳,只在外面随意披了一件斗篷,来到东厢房见秦朱安。

沈明照第一次见她鬓发松垂,发髻如云的样子。

她发间那根白玉簪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让他的心也起了波澜。

“舅舅这么晚找我,不会还是为了燧发枪的事罢?”林棠一进门就笑问。

秦朱安看见林棠的打扮也一怔,忙避过脸不再看,笑道:“棠丫头,虽说宁西军是边疆大军,地位特殊,可这安榆城两万将士也是保疆卫土的边军,常受小股瓦剌侵袭。陛下先拨给宁西军燧发枪自然是理所应当,我也知你身负皇命,不能私自做主留下枪,可若还有新枪造出来,是先给哪一处,后给哪一处,若消息有了,你看……”

这燧发枪实在是好东西,若将士们人人手里都有一支,还怕什么瓦剌西胡?

所以他思来想去,还是厚着脸来求棠丫头了。

他不是想让棠丫头替他争取,只要先得着消息,他自去想办法也成。

而且宁西军……

虽才上手不到半个时辰,但秦朱安已想到燧发枪用处颇多,可以列阵,也可以在马上代替弓箭使用。若蛮子比他们还先有新·枪,边关百姓又要被连累。

只是这样的话他无凭无据,说得难听些,不过臆测和捕风捉影,无法和人说起。他只是安榆守将,并非钦差密探,所以一直未曾对陛下上折。

林棠坐在主位,请秦朱安也坐,命沈明照:“关上门,在外面守着,没有我的话,谁也不许进来。”

沈明照答应得慢了半拍,但身上动作一点儿没停,立刻行礼退出去,亲自在门口守着。

秦朱安正要坐下,听了这话身形一晃,险些坐到地上。

大半夜的,孤男寡女,虽然是长辈和晚辈,是不是也不大妥当?

他顾不得避讳了,忙去看林棠的神色。

林棠拔下一根银簪,正把烛火挑得更亮。

秦朱安的心静了下来。

林棠吹一吹簪子,等它在空气中散去了热气,又戴回发髻上,笑道:“秦总兵既为燧发枪的事找我,我也有些话想同您打听。你我都是陛下的臣子,您何须如此紧张。只当平常见同僚就是了。”

秦朱安笑道:“伯爷位高,下官如何不严肃对待。”

将谈公事的基调定下,林棠笑问:“秦总兵,您对我即将送去燧发枪的宁西军了解多少?”

秦朱安皱眉,不知该从何说起。

林棠笑道:“就算我年轻谨慎罢。这燧发枪确实是好的,能让您动心到这时辰来找我。若异族在战场上见到此物,必会想方设法或偷、或抢、或捡去残骸加以研制,这还算好。我只怕军中有心怀不轨之人,得了燧发枪,不想着怎么打更多胜仗,却怕军中一强,他没了用武之地、升迁之路,或是再没借口虚报战果。若胆子再大些,直接将燧发枪卖给异族,却说是异族战场上捡去的,也无可证实之人。”

她问:“所以我想问秦总兵,您觉得宁西军中会不会有这样的人?”

秦朱安的眉头一时松一时紧,心中犹豫不决。

林棠也不急着催他说话,只小口喝茶,边又拿出怀表看一眼时辰。

等过去了足一刻钟,她才笑问:“到底是什么让您这般为难?”

秦朱安抬起头:“清宁伯,您年纪轻、资历浅,却能思虑周全,考虑到这些,果然是人中豪杰。”

林棠笑:“您过奖了。”

秦朱安直视林棠:“可我空口无凭,并无实据,若您刚才的话只为刺探,并非真心,我后果将是如何?您有何能让我信任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