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第2/3页)

不是从雾桐来的。

是你上次问过的渡岛。

宁秋砚笑了下,眼睛闪闪发亮:“……不是!走了!”

他转回去大步往前,随后干脆跑起来,风风火火地跑出了小道。

*

宁秋砚扫了一辆单车,快速地骑回酒店。

在电梯上升的过程里他闪过许多想法,无论哪一种,都是想要创造再次有交集的机会。

他想询问关珩他能不能再去渡岛。

经过这一次他已经想明白了,他没办法就这样再次说再见。如果关珩不再需要他的血,那么他可以去做帮工,像关子明那样打理农场,也可以去帮白婆婆的忙,或者留在大宅里听康爷爷的安排,总之随便什么工作都可以,他勉强算是能吃苦。

反正大学的假期比较长,如果关珩答应,他每年都可以在渡岛待上两三个月的时间。

关珩会答应的吗?

应该会的吧。

他想。

宁秋砚自认有些恋爱脑,很多时候容易想太多,但他也不是傻子,关珩对他和旁人的不一样他还是能清楚地感受到的,否则关珩怎么会为了他的一条小命,离开已经住了一两百年的渡岛。

既然在结束后又有了新的开始,那么几个月前没能说出口的话,在几个月后的这一天,他不想再沉默了。

他这么想着,走在酒店铺着柔软地毯的走廊里,离房间门越近,心就跳得越厉害。

巧的是刚来到房门口做出按响门铃的动作,门就先他一步在面前打开。

门内站着个约三十多岁的女人,身穿套装,气质干练,看到宁秋砚便微微一笑:“小宁回来了。你好,我叫曲姝,是关先生在溯京这段时间的助手。”

原来关珩不是一个人在。

宁秋砚的心跳还没平复,但稍微冷静了一点,礼貌地打了招呼:“你好,曲小姐。”

“我比你大不少,叫我姝姐吧。”曲姝说,“快进来。”

室内很昏暗,有很淡的熏香味道。

宁秋砚看见了紧闭得不透一丝天光的窗帘,还有香薰蜡烛上跳跃着的火苗。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关珩坐在黑色皮质沙发上,皮肤几乎与衬衣一样白,不像是真实存在的。

原本两人可能正在谈话,宁秋砚打断了他们,话题便停止了。

关珩朝门口看来,淡淡地问道:“又下雨了?”

外面的确飘着细密的雨丝。

宁秋砚车骑得快,此时头发湿漉漉的,眼神也湿漉漉地望着关珩,隔着个玄关,他满眼都是关珩一人。

一些零散的画面从他的脑中闪过。

是高热的,同样也是昏暗的,有来自背后的拥抱、安抚,还有亲密的照料。

“在下小雨。”宁秋砚听见自己回答,他低下头拉开外套拉链,将濡湿的衣服脱下来,挂进玄关柜里。

那里已经挂着衣物了,一件很长的连帽厚斗篷,是黑色的。

宁秋砚没见过这样的衣物,但很快注意到柜子上还放着一双黑色的皮手套,外加一个黑色面具。

他大概弄明白了关珩要如何临时在白日里出行,这些都是能很好地阻挡紫外线的东西。

曲姝很机敏利落,已经从浴室里拿出来一条干净的毛巾:“快擦擦,头发全都湿了,注意别感冒。”

“谢谢。”宁秋砚擦着头发,顺便甩了甩头上的水珠。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做完这个动作后曲姝脸上的笑容好像变得深了些。不过对方没留太久,而是很快对关珩告别,恭敬地一颔首,转身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

见面时的情况比较复杂,一切都进行得很匆忙,他们还没怎么来得及说话,连陆千阙和宁秋砚的交流都比关珩要多一些。

当然,他们两个人的交流对宁秋砚来说,意义是完全不同的。

甫一安静,宁秋砚就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为了不冷场,便没话找话道:“那个……陆千阙已经走了,凌晨时他来和我道别,现在可能已经到了洛川。”

“我知道。”关珩答,“这里没他什么事了。”

宁秋砚“嗯”了一声,想问关珩的事情是不是已经处理完毕,什么时候离开,踌躇着要不要现在就把在路上想的请求说出口。

但关珩已经先于他开口:“过来。”

关珩懒懒地靠在沙发里,依旧是那个习惯性的姿势,右手手肘靠在沙发扶手上,修长的手指则撑在脸侧:“我有话要和你说。”

“哦。”

宁秋砚放下毛巾,正要走过去,关珩却又道:“毛巾披着。”

他便傻傻地将毛巾披在了肩膀上,听话地坐在了沙发另一端。

这时,宁秋砚才注意到茶几上摆着个黑色的皮质小盒子,搭配银色暗扣,很精致,应该是关珩带回来的。

关珩的身形高大,即使是坐着也有压迫感,那眼眸深而幽黑,薄唇总显得冷淡,这样找人谈话时总会让人忐忑。

然而,他第一句话却是问宁秋砚:“休息得怎么样?还难不难受?”

问的是前夜发生的事,关珩走时宁秋砚还没醒。

宁秋砚脸上微微发热,回答道:“睡了很久,好像没怎么做梦,感觉身体很轻,已经不难受了。”

他隐约猜到那杯水里加了什么。

应该是关珩的血,剂量比较少,可能只有一两滴。

不过,他对此是有些好奇的,忍不住问关珩:“陆千阙也有这样的能力吗?还是说每一个……你们都有?”

“不一定。”关珩道,“年长者的能力更强。”

宁秋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想,如果他们的血液对人类有这样的神奇疗效,那么是否会对医疗事业有帮助。

当然他清楚那是不可能暴露出来的事,也不希望关珩被当作试验品抓起来。

正在天马行空地颅内风暴,关珩便叫了他的名字:“宁秋砚。”并说,“我们来聊聊你冲进火场那件事。”

宁秋砚回过神,见关珩情绪不高,莫名有种被秋后算账的错觉,还产生了一点心虚:“……我只是想进去拿吉他,当时我们楼层的火势还不大,我就想着只要跑快一点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在下楼的时候浓烟就漫上来了。”

琴盒现在就在不远处,静静地放在宁秋砚的那堆物品旁边。

宁秋砚越说越小声。

关珩当然能认得出来那是他送给宁秋砚的吉他,沉沉道:“一把吉他有你的命重要吗?”

宁秋砚沉默着。

他们都断了联系,在那时候,那把吉他就是他唯一的念想,怎么敢随便任其烧毁。

关珩就算是懂他在想什么,大概也是不会理解它的意义的。

“烧就烧了。”关珩说,“你要记住,这世界上的任何事、任何人,都不应该比你自己的生命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