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2/3页)

但怎么能隐瞒她,利用她,把她当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工具。

并且那位亲生女儿跟她不是陌生人,是她回家跟父母提过几次的,在电视台里处处针对她的竞争对手。

至于商瑞……

姜时念松开手,从床边站起来,回答秦栀:“我在医院里,商瑞没来,他留在宴会厅,正催我回去。”

秦栀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他这算哪门子的未婚夫!这种鸿门宴,你一开始就不应该去!”

姜时念眼睫低垂,自嘲地笑了笑,市电视台当家花旦清透的嗓音,已经哑得轻飘飘。

“我提前跟爸妈说过,我这两天病了,生日宴能不能不办,被他们拒绝了,说要借今天的机会,对外宣布我跟商瑞下个月的婚期,我必须去。”

“我不想让爸妈和商家为难,所以我——”她抬起头,一双桃花眼靡丽清冷,“在他们的安排下,发着高烧,盛装打扮,穿着我平常根本不会选的裙子,画着攻击性强的浓妆,眼睁睁看着他们把女儿牵出来。”

“那位在台里处处看我不顺眼的小姐,今天几乎素颜,白裙子干干净净,我嘛……”

姜时念笑着摇摇头。

“我就是个恶毒黑莲花的样子,满脸都写着心机,活脱脱小说里那种算计家产的恶毒假千金,刺激太大昏倒都像是装的。”

而她的未婚夫。

曾经信誓旦旦说爱她的商公子,在场面失控的时候,只是低声扔下一句“你理智点,别作”,就体面地转过身,走向了姜家父母,和众人眼中的弱者。

她可怜的,刚找回亲生父母,对这个场面手足无措的姐姐。

秦栀已经怒不可遏:“我以前就觉得奇怪,姜家人对你的态度怎么人前人后两个样,要不是碰巧见过我都不信!在外面慈母慈父好哥哥,一到了没人地方就立马变脸——”

她越说越意难平:“现在更是绝了,想抬高亲女儿,就直接拿你祭天!念念,你被家里算计成这样,还要忍着?!”

姜时念刚要说话,突然听见走廊里有高跟鞋的声音在铿锵靠近,已经到了门外。

方才她一直跟秦栀说话,脑子也混乱,完全没注意到。

姜时念抿住唇,下意识挂了电话。

下一秒房门就被不客气地一把拉开,长卷发的女人懒洋洋摘掉墨镜,上下打量她两眼,冷嗤了一声:“我说什么来着,就是装晕,等到这会儿还没人来看你,坐不住了吧?”

姜时念静静问:“商瑞让你来的?”

“姜时念,都到这份儿上了,你还惦记我弟弟呢?”

商璇唇边的弧度更凉,慢悠悠往病房里走了两步,细鞋跟敲击在地面上,在晚间的医院铮铮刺耳。

她扬眉靠近姜时念:“也对,看姜家今天的态度,以后是不会管你了,你不想摔进泥里,当然要死皮赖脸扒着商瑞不放,可惜让你失望了,他现在正忙着,没空管你。”

姜时念用力扣着手机,边缘在手上压出深深红痕。

商璇扬眉看她:“不止商瑞没空,整个姜家,跟姜家有交情的所有人,都顾不上你,你当大小姐的日子到头了,只是个鸠占鹊巢的赝品而已,如果我是你,就主动让位,把这门婚退了,免得更难堪。”

她继续道:“你应该很清楚,我们两家只是联姻,别谈什么学生时代小孩子过家家的感情,既然你连姜家的女儿都不是了,还打算拿什么进商家的门?”

商璇做着精致美甲的手指抬起来,轻蔑刮过姜时念没有血色的脸颊:“拿你这张脸吗?”

姜时念还发着烧,能站稳已经不容易,她尽力挥开商璇的手,直视她说:“商小姐不满意婚事,可以直接跟两家提,但是我和商瑞的事,我会跟他当面解决,我既然没进商家的门,就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她不愿意跟商璇多争执,拿起挂在门边的大衣,努力平静地往外走。

随着动作,她手背上的针孔再次溢出红色。

商璇惊怒地愣了一下,不能置信地深深吸气。

姜时念以往没脾气,性格好得像个假人一样,不管她明里暗里怎么刺,她都不可能有这种激烈反应。

现在她光环碎了一地,跌落枝头,全北城的熟人圈子里都在议论她的狼狈,她反倒敢朝她硬气?!

商璇脸上挂不住,愤然回过身拽住姜时念的手臂,厉声问:“你对我什么态度?摔得一身泥还把自己当天鹅呢?!我告诉你——”

姜时念病着,挣不过商璇的力气,拉扯间不得不转身面对她。

商璇一见姜时念浓艳到扎眼的脸,更气不打一处来,有意把她往后一甩,想让她从病房门口跌出去,彻底把脸面摔碎。

姜时念还穿着生日宴上的细跟鞋,被推搡之下没能稳住身体,她想抓住门框,但手指太滑,脱了力。

心在极速冻结。

她哪里是什么天鹅。

她可能生来就在泥塘里,从来没有真正走出去过。

姜时念以为自己会如商璇的意,在整层楼的医护患者面前闹出最难看的局面。

但有一只手,在她要摔下去的时候,忽然撑住了她的后背。

她裙子很薄,那只手稳定有力,陌生体温沿着指尖传导,透过衣料,牢牢压在她蝴蝶骨上。

疏冷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漫不经心似的:“商小姐要告诉什么,不如也让我听听。”

商璇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僵在半空,愣愣看着对方半晌,才慌乱肃立,脸色发白地嗫嚅出了一声“沈总”。

远处护士站听到了这边的争执,有人及时赶过来,等看到门口情景,又不安地站住,没敢随便上前。

姜时念额角被冷汗浸湿,她迅速扶着门站好,屏息回过头。

医院走廊里灯光亮着,斜对面的病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男人应该就是从那边过来,此刻站在她的面前。

他很高,挺拔修长,身形几乎遮蔽了背后的光线,致使他五官隐匿在淡淡阴影里,看不清神色。

他身上穿最简洁的白衬衫,就已经足够矜雅贵重,手臂随意搭一件黑色大衣,线条分明的指节上勾着个不算大的蛋糕礼盒,冷白缎带与他肤色极相称。

姜时念没有直视他的眼睛,目光放在他利落的下颌线上,脑中都是乱流。

她张了张口,干涩的“沈总”还没叫出口,商璇就及时清醒过来,忙抢着说:“不好意思,不知道您也在医院里,是我们吵到您了?”

“不是你们。”

男人的语气很淡,听不出喜怒,置身事外般望过去。

“是你。”

商璇呼吸一窒,挤出来的笑容彻底凝在脸上。

她再不甘,也看出沈家这位刚继任的家主好像心情欠佳,动了真格,她倒霉撞上枪口,再说下去恐怕要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