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耳边风声和心跳声交织, 还有清晰的,自己轰轰血流的回响,姜时念感觉到有什么在不可抗拒的溃败着, 她抓紧沈延非的西装,又慢慢松开, 手臂抬高,把他紧窄的腰环住。

从腾冲回来开始,他当晚就去公司了,两天几乎没有见面,再加上香港五天, 到现在已经分开了一周。

姜时念没回答他的话, 心里在尽可能理智地解析“我想你”三个字下隐含的深意, 她一瞬恍惚, 发现沈延非始终没有深吻,就在克制有度地厮磨她唇肉。

他是不是……还顾虑自己抽了烟。

姜时念不想他辛苦赶回来只有这样而已, 就暂时不再考虑其他, 踮了踮脚, 就着相拥的姿势,试探吮了他一下。

他微微停顿, 唇略分开, 作出等待或是邀请的姿态,她手掌都是热的,也分不清自己是不是真的在感冒发烧, 被他勾着神经, 闭起眼, 还不太熟练地贴上去深深吻他。

浅浅烟草味干燥温暖, 像是带着火星的催化剂, 混着他口中清冽,冲击人心防。

她目前只会简单的缠绕,节奏缓和,但亲吻可能只温存了一两秒,就被他揽紧后背扣到胸膛上,不再收敛地狠烈深入,搅她双膝发软。

姜时念知道电视台有些部门的同事可能会彻夜加班,二十几层的大楼,那么多窗口,说不准有谁会恰巧往下看,这种场景要是被围观了,会不会对沈延非影响不好。

她轻喘着移开一点,沈延非揉揉她后脑问:“回家?”

姜时念有些为难,现在十点多了,明天早上她有一个外景要录,六点多就得出发,从电视台往返望月湾,单程就要一个小时左右,她最迟五点起床,被她影响,那沈延非这一晚几乎不用休息了。

她如实说:“明早有拍摄任务,时间太赶了。”

沈延非摸了摸她湿润唇角,抬头往楼上扫了一眼:“去你宿舍。”

姜时念想起她那张标配一米五宽的小双人床,摇头:“床小,房间也小,而且不太隔音,不方便你……”

剩下的话她没说完,相信沈延非懂她意思。

但话音落下,姜时念意外看到面前的男人听完这句话,莫名神色沉了下来,她忙继续说后半段的内容:“转过路口有家柏悦,要不我们去那……”

沈延非抱着她的手也松开,怀中灼人的温度都像随之渐渐冷却。

姜时念抓不住那种骤然袭来的寒冷抽离感,心慌得抿住唇,忍不住去攥他西装的衣襟。

她不确定哪里说错了,但沈延非在变凉的这个认知,让她无措地鼻子发酸,她到这一刻才意识到,原来她远没有之前设想的那么镇静,她在意,心系,不愿意他真的对她态度改变。

姜时念一把握住沈延非手腕,有点轻微的抖,喉咙发紧地说:“那就去宿舍,你跟我上楼,四楼除了我,基本没有其他人,我……不出声。”

她刚说完最后一个字,后面大楼玻璃门里就出来两个加班出去吃夜宵的同事,难免往这边看,姜老师穿拖鞋的样子眼看要瞒不住。

沈延非忍耐这么一刻已经够了,立刻重新拥住她,裹得更紧,转身把她抵到车门上,用自己身形完全遮挡,分毫不想露出来。

话暂时压下,等人彻底走了之后,沈延非摸了摸姜时念偏烫的额头,拉过随身的手提箱,把人搂好了直接进楼里,一言不发地陪她上四楼。

在打开宿舍门后,他视线掠过房间里简单陈设,兀自脱了彼此大衣,从口袋里拿出几包冲剂,到窗边桌上用热水搅开。

等沈延非回身时,姜时念已经脱了鞋爬回床上,乖乖靠着墙,看他的眼睛雾色氤氲。

沈延非颈边筋脉暗中紧绷,在阴影里拉出凌厉的线。

是他想她,要想疯了,还要敛着,装作若无其事。

他走回床边,把姜时念拉过来,盯着她喝药,姜时念也没问沈老板怎么会知道她今天病了,他一直掌控一切,从未偏差。

等她喝完,沈延非照顾她漱口喝水,再简单整理自己,平常衣食住行都极尽奢重的人,在这间堪称简陋的小宿舍里,也并未看出有任何局促。

姜时念目光追着他,无论什么环境,他永远矜雅,游刃有余。

沈延非掀被上床,把她拽到臂弯里,她不是有意,顺势滑下的时候,是背对他的姿势,他也没有强求翻转过来,就这样手臂横在她腰间,用力环抱住。

姜时念像是回到云南镇里的那个民宿,也是这么大的小床,寒夜里紧密相拥,她终于问:“你是不是把一周的工作都压缩到五天里了。”

他淡淡“嗯”了声,音色幽沉,姜时念只觉得屋内稀薄氧气被滴入了墨汁,晦暗压迫:“所以你认为我连夜赶回来,站在你楼下,就是为了跟你上.床?”

姜时念感受着身后男人的强势和热度,指甲按进掌心,他之前那么放纵,突然被迫清心寡欲下来,见面说想她,不是……想她身体,想发泄积了几天的正常需求吗?

她望着灰蒙蒙的夜色,耳朵深处有类似火花悄悄炸开的声响,她鼓起力气轻声追问:“那是为了什么?有人告诉你别的事了对吗,你……为了沈太太回来的?”

没什么消息能瞒住沈老板,就算她不说,也会有别的人,他必定是在香港得知了北城这边的情况,觉得她自己处理不好局面,容易误事,才专程提前回来处理。

沈延非手肘压着柔软床垫,略撑起身,把姜时念身体翻过来,拢在手臂撑出的逼仄空间里,他无声盯着她眼中细碎的光点,要探究到她更深处潜藏起来的真正渴望,她明明忐忑焦灼,又固执地不想在他面前泄露。

他本性却恶劣不堪,非要亲眼看她忍耐不住,朝他撕破自己。

沈延非眼帘低下来,靠近她湿红的唇,一字字对她说:“我只是为了姜穗穗回来的。”

姜时念躺在他目光笼罩的方寸之前,犹如被一句话击中要害,心脏像是停了几秒,才轰然放大到吵闹。

沈延非的五官淹没在未开灯的暗色中,只有存在感极强的气息遮天席地,他似乎点到为止,却扯乱人心神而不管后果。

姜时念眼窝泛着潮热,明知看不清他,还是坚持凝视着,学他以往云淡风轻的语气:“你这么说,我会容易多想。”

沈延非的所有神色仍被黑夜覆盖,只有不见底的瞳仁偶尔折出她不敢直面的光:“我说出口的话,就是事实,无所谓多想少想。”

姜时念喉咙里的水分被飞速蒸干,热燥得沙沙发疼,她脉搏紧密到一定程度,靠近临界,突然转身侧躺,不自觉蜷起身体,不能再继续寻他视线。

她捂住额头,强行扼制住某些天方夜谭的念头,自己也确实是低烧下一阵阵发晕,她语无伦次说:“我,今天着凉病了,头昏,发冷,一个多小时前就想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