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乐章(第2/4页)

“哦哦哦,不说就不说嘛。好凶。”裕太扁着嘴坐到一边去了,“我还不是为了配合你们演的戏,想让你们俩看上去更逼真一点嘛……”

说到演戏,裴诗这才迟钝地反应过来,自己是森川少爷名义上的女朋友,一时有些发窘。

进入冢田组,答应帮老爷子完成一些任务后,裴诗和裕太也渐渐熟了起来。裕太比较没心眼,某次夏夜星空下聊天喝高后,无意说出一个事实,那就是老爷子很看重他们的计划。他做好万全准备,为裴诗完全准备了新的身份回国,甚至花高价把她身上的疤痕都去掉了。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撕票会干扰计划又没用的裴曲。

裴诗并不怕自己受到伤害,但一听裴曲生命会受到威胁,她立刻就急了,求裕太帮忙想办法。然后,裕太让她去找森川少爷帮忙。

虽然森川光是组长,但总给裴诗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他从不关心裴诗的事,没有计划干涉或参加她的计划,就连夏娜弄断了她手的事,也是老爷子手下其他人告诉她的。

他除了平时和她偶尔碰面会聊聊天,组织内活动会碰面互相寒暄几句,几乎和她没有交点。

所以,找他帮忙的时候,她几乎已经完全没希望了。

而森川光什么都没说,只是带着她去找了老爷子,用一种极度不真实的温柔口吻说道:“外公,我刚才向小诗告白了。”

他这一句话不仅救回了裴曲一命,甚至令裴诗在组织里的地位一夜飞升。

这件事之后裴诗连续几天都睡不着觉,一周后才鼓起勇气去找了森川光,说自己很迷惑。森川光很自然地笑了笑:

“小曲是个好孩子,他和我一样都喜欢钢琴,我只是想救他一命而已。你放心,等你该做的事做完了,我会告诉外公我有了别的女人,到时候你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会放你走。”

裴诗一直不明白,在冢田组这种地方,怎么会出现这样一个慈悲心肠的森川少爷。他完全有把她当蚂蚁一样踩死的力量,却对她一直尊重又慷慨。

所以,森川光是她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她在他面前没有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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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柯娜音乐厅。

夏承司和一群人从某个工作室前路过,听见里面传来了两个人清脆的击掌响声。击掌声非常快,配合得也很好,就像是踢踏舞一样让人忍不住跟着节拍晃动。

夏承司走到那个工作室前,发现原来是门没有关好,所以声音才会传出来。结果从门缝里看去,里面竟是裴诗和韩悦悦。

“悦悦,你打拍子都没问题,怎么每次拉到反复记号前面那一段都会忘记延半拍呢?”裴诗拿着红笔在乐谱上画了一个圈,“这里再来一次。”

韩悦悦扁嘴:“可是,我总觉得这里就是要快一点才好听啊。你就是太死板了,一点改动都不允许发生,人又不是机器,要有感情要有自己的灵感才可以嘛。”

“音乐家的改动才叫灵感,一般人的改动就是错误。要改动,等你变成著名音乐家再发挥灵感吧。不说废话了,重新来。”

韩悦悦吐了吐舌头,生不如死地把小提琴重新架在肩上:“好严格啊,我要死了。”

裴诗没再搭理她,只是拿着马斯涅的《沉思》一边跟着哼,一边在上面画画改改。

她已经为裴曲和韩悦悦都提交了报名表,领了参赛证,不过由于裴曲身份问题,她并没有让他们以组合的形式参赛,而是把裴曲安排在了钢琴组单独比赛。

其实答应夏娜参加比赛,是因为她知道拒绝就等于完全断了后路,答应后夏娜才不能完全把她踢出局。即便拿不了第一,也可以从夏承司和柯泽那边下手,争取其他机会。

所以,这次比赛一定要拿出点成绩来。

她对裴曲很有自信,但是韩悦悦实在让人很不省心。

小提琴的初赛和复赛隔的时间不长,准备时间很少。复赛有五到七分钟时间,她打算把韩悦悦拉得乱七八糟的克莱斯勒部分删掉,再和《沉思》有挑战性的部分融合起来,这样韩悦悦不至于在复赛里就被刷下来。

她在想这些事的时候,握着钢笔的手不由自主就划成了握毛笔的姿势。

学小提琴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孩子,琴弓对她来说太重了,不能长时间举着练习。所以爸爸就给她铅笔,让她用握毛笔的姿势拿着,然后放平手背来回移动,告诉她以后拿弓就要这样。

在五岁这个年纪,别人第一次拿笔,都是为了写字。她第一次拿笔,却是为了奏乐。

大概是儿时的记忆总是印象深刻,导致她现在总会不由自主这样握笔。

她将两边的长发别在耳后,全部拨在肩后。一片柔顺的黑发铺满了她的背,在工作室的灯光下闪闪发亮。但她眉宇紧锁着,眼神认真专注,即便只是静坐在那里删改曲谱,手指敲节拍,也会让人忽略了站在一旁妆容精致优雅拉琴的大美女。

夏承司透过门缝看着她,原本想叫她回去加班,但一时竟没了动作。直到回了公司,才让彦玲发短信通知叫她回来。

晚上。

盛夏集团办公室。

裴诗从办公桌前站起来,在饮水机前接了水一饮而尽,又迅速地回到电脑前回复邮件。

夏承司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看了她一会儿,发现她从头到尾竟然都在高度集中精力工作,终于唤道:“裴秘书。”

裴诗这才从显示屏前绕过头回望他:“怎么了?”

“你可以休息一会儿。”

裴诗哦了一声,放下手中的工作去了茶水间。她知道夏承司会给其他员工放假,但对自己是从来没有客气过。彦玲如果是下午五点下班,那她一定就得陪他折腾到晚上十点。夏承司叫自己休息,这种诡谲的感觉,简直比巴巴多斯神秘移动的棺材还要令人费解。

没过多久,夏承司也到茶水间。

裴诗看着他高大的身影在室内走来走去:“要咖啡我帮你倒就好了。”

夏承司拿出咖啡豆和过滤器,头也没抬,随口道:“没事,我想走走。”

裴诗点点头,把早上准备好的三明治材料拿出来,在上面涂满黄油和芝士,又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个饭盒,里面有一颗煎好的蛋和打碎的蛋花:“你喜欢三明治里的蛋黄是碾碎的,还是整一个的?”

夏承司愣一下:“碾碎的。”

“嗯。整一个单独吃也不错。”裴诗把蛋花和生菜夹在三明治里,放入微波炉里加热。

“鸡蛋也是买的?”

“不是,是我自己做的。”

过了一会儿,微波炉叮的一声响了。

天色已晚,宇宙中的万物,早已沉陷在寂静里。城市上方的星空像是大片珠宝,破碎璀璨地挂满了夜幕。繁华的夜景,渺小的行人,飞奔的车辆,都已裹上了夜的薄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