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日常

赵士程收到西北的常被掠劫的消息后, 思考了数息,决定不能厚此薄彼, 决定让西军调拨一批士卒过来, 进行换装。

西夏那地方,只出产一些牲口和盐,西夏北边的玉门关附近倒是一口天然油井, 后世中国第一口油井就是在那里钻出来的,但没有内燃机的时代,石油运输是个大问题,玉门太远,成本太高,那里送到的江南的费用还不如去南洋采油呢。

所以, 赵士程一直没怎么打西夏的主意,毕竟那里已经是党项族的模样, 有自己的文字和民族意识, 直接占据, 除非像蒙古那样把党项杀得种族灭绝,否则就得花大价钱去惠。

他国中的子民都还没过得怎么好呢,怎么可能拿钱去惠外人。

只有先把他们掏空掏尽,让其国内民不聊生, 到时再收回河西走廊,可就容易多了。

想到这,赵士程又另外起旨, 再补贴了西北一份购买青盐经费, 虽然他可以大量印钱去买, 但思考之后, 他还是没有如此做, 毕竟货币这东西到时还是会流回大宋,稀释了自己这边的购买力就不好了。

他的信誉是这些年认真经营下来的,这价值可比这钱贵多了,就是因为相信皇帝陛下,他的在经济、税收、战事上的安排才会那么容易推行,顺风局下,大家都是支持他的。

可他如果露出任何得意忘形的姿态,原本支持他的人都会变成阻力,这世上,永远不缺聪明人。

不过,西夏的事情,也需要提前做准备。

萧干和耶律大石,都是可以重用的人才,尤其是耶律大石,如果他能占据西域,从新疆出发,与大宋一起,夹击西夏,便能直接断掉西夏的后路。

还有西藏青海的诸羌,这些人都是墙头草,若是西夏倒下,他们绝对会成为冲杀在第一线的豺狼,可以提前拉拢的他们。

还有,藏区……

赵士程回想了一下,在吐蕃帝国和唐朝同时灭亡后,青藏高原四分五裂,政治中心已经从拉萨转到了青海附近的萨迦,如果想要控制藏区,也得提前做准备的。

就他所知,藏区还是奴隶制,真正有战斗力都在青海一带,唐朝之后,气温下降,藏区的农业已经很难支持大规模对外用兵,只要能用好河湟一带的诸羌,那还是能在高原纵横的。

他撑着头思考了一会,又私下写了一封手书,让西北刘仲武去招揽一些西北羌人部族的少年,前来东京求学,东京城会包揽他们学习生活费用。

写到这,他思想又扩散开来。

放一只羊是放,放一群羊也是放,不如直接在东京城开一所外国语学院,将吐蕃、诸羌、西南夷的优秀年轻人招揽培养,灌输大宋的治国理念,将来大宋如果将这些地方收入治下,那就正好可以让他们带领家乡致富,改变当地的生活。

嗯,还可以让一些懂得外族语的学生,去到海外、西域、诸夷做事,这样的人用起来,肯定比在当地随便找个向导更放心。

就这么决定了!

赵士程把自己的意思写在纸上,招来讲义司,让他们出门,设立一个新的朝廷机构,名字,就叫外事院,将来大宋出访的使臣、各军的顾问,都可以从这里出来。

这事没遇到什么阻碍,或者说,在大宋任何新增官僚职位的事情,都不会招来反对,毕竟有那么庞大的候补选人在等着上任呢。

选人们虽然有些读死书的嫌疑,但能在大宋百万读书人中卷出来的,智力无疑是合格的,尤其是在背书读书一道上,完全可以相信他们。

这个外事院的建立并没有引起什么水花,在辽国覆灭、金国暂时退避,收回燕云后,大宋民间的舆论已经有些飘了,言谈举止之间,多了些大唐时□□上国的味道。

高丽国本来是大宋金国两边都在朝贡,如今他们年年都朝贡大宋,对金国的朝贡则找借口一拖再拖。

因着大宋新出的好东西太多,大理国、南洋诸小国,都已经把朝贡这事改为一年一次——虽然他们来朝贡的更多目的是做生意,但无疑大大地满足了大宋上下的虚荣心。

如此一来,皇帝陛下因为夷人太多,设立一个外事院,很合理,完全没有问题。

就连户部给预算时都十分大方,他们在最初几年其实都很抠,毕竟国库已经几十年没过过富裕日子了,不过现在官家在位后,大家已经放开手脚,毕竟官家说了,现在花钱是为了以后过上更好的日子。

官家虽然凶狠了些、挑剔了些,可说过的话,从来没有办不到的。

官家说的话,都是对的!

……

寒风呼啸,今年的大宋冬天非常冷,大雪漫天,覆盖到遥远的天际。

但依然影响不到繁华热闹的东京城。

宫城中,太上皇与太上皇后带着儿子孙子们,正观看城中最优秀的歌舞表演。

能入城为皇族献舞,本就是这些伎者们职业生涯中最高的荣耀,自然拿出了最高的水准。

而这些歌舞之中,早就不只是普通的汉舞了,还有高丽、南越、北方关外的舞者,他们早就在京城里讨生活,异域风情十足,在这样冷天气里衣衫单薄,舒展弹跳间,却丝毫不受影响。

对于一个被后世无数舞蹈洗礼过的现代灵魂,赵士程看了一会,便有些想打哈欠,但他控制住自己,因为他这一个哈欠,就能让这东京城里最优秀舞者们,职业葬送,成为笑柄。

不过,干座着实在有些无聊,于是他干脆找了一把琴,遇到喜欢的舞或者旋律,就拔弄两声合一下,遇到不喜欢的,就撑头看着,用出神来打发时间,直到整个表演结束。

他弹琴的理由是太久没有陪伴母亲,今天正好有空,就弹琴娱亲。

只不过等下方的表演完毕,赵老突然露出笑意:“我儿可还记得你幼时也喜欢弹琴娱亲,许久未听你弹那乱音,不如再给老父我演奏一番。”

赵士程回想当时拿古琴和老赵相互折腾的样子,笑了起来,按弦泛音,给老赵弹了一首曲子,具体是什么名字,他已经忘记了,不过他以前没当太子的时候曾经抽空把一些喜欢的曲子用古琴重新编过谱,选过几首适合古琴的曲子。

老赵终于满足了,骄傲地表示很喜欢这年礼,以后可以多给老爹听听。

赵士程当然答应。

他收回手,将修长的手指放上暖炉,目眸一瞥,看到一位年轻乐师那欲言又止,却不敢言的神色——以他的地位,是没资格在这种场合说话的。

哪怕与赵士程无意间四目相对,他也是瑟缩了一下,又重新抬起头,没有躲避皇帝的目光。

赵士程笑了笑,起身离开,同时吩咐内待,让他把自己以前编过的曲谱和一些自己改过的简谱送给那个乐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