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地铁

怎么说呢, 即使是土生土长的现代人,在和家长看电视撞上吻戏片段时都会忍不住尴尬,更别提谢若清身边还是一群古人,还是比接吻更“放肆”一百倍的情况——要不是有强大的心态和严格的家教摆在这, 指不定他们要失态成什么样子。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 竟半点不顾体面!这夏国风气, 真是,真是……

谢家人哪里还顾得上批判这等离经叛道之举,无论男女老少, 除了迷茫的谢嘉平外,全都涨红了脸, 默契地低头看向地面。

女孩子好歹还敢稍微地、有那么一点点弧度地抬起头, 去看看周围,男人们要么低头,要么闭眼,总之看是绝对不能看的, 这成何体统, 实在太不像话!

谢若清哭笑不得:“早先就说过了,夏国是很包容开放的。大方展示身材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每年的内衣秀男人女人都爱看呢!不信你们看看四周,其他人的反应是不是十分寻常?”

听了谢若清这席话,李静雪才从羞赧中逐渐找回理智。她的见识并非寻常内宅女子可比,也不认为自己活该受到束缚禁锢, 但毕竟在那样的环境长大,难免会有些条件反射的习惯。

是了, 这里是夏国, 没那么多压在女人身上的规矩。所谓“淫者见淫”, 人家模特坦坦荡荡,倒显得他们这些不敢看的人心思龌龊了。

内衣这种商品,在桃宝上也是大大方方销售,每个用户都能搜索到。只是突然出现在线下——还是以这么大幅广告的形式,让他们一时震惊不已,才乱了心神。

饶是如此,谢家人依然很难迈过心里这道坎,均是快步向前走,将这块仿佛会吃人的广告牌甩在身后。他们还不敢走得太急,就怕被别人看出来内心慌乱,察觉出他们不是夏国人的异常。

好不容易走到安检口,众人才稍微冷静下来。他们身上没有包裹行李,电子设备都拿在手上,只有谢若清背着个小挎包,里面装着充电宝和数据线,还有口红镜子纸巾等物品。

谢蕙清很喜欢这个包包,也喜欢里面的口红,以及那神奇的粉扑和睫毛膏……但二姐姐太狡猾了,她非得要求学完小学课程,才能给她涨月钱。他们家得到的补偿款几乎都在嫡母手中,目前每月的零花也只够买点小玩意。至于过分廉价的化妆品么,被谢若清恐吓过烂脸危机后,她是决计不敢碰的。

和地铁一样,谢家人对这安检也充满好奇,只要将东西放在轨道上,等它进了帘子再出来的时机,就能查出里面是否有危险物品,省去了查验包裹带来的不便,更是杜绝了这一关卡的贪污受贿——人是没办法贿赂机器说谎的。

这又让谢嘉衡有所感悟,学到了新的知识。难怪夏国如此重视“科学技术”,这机器打造得精巧,很能规避掉人的问题,从根本上断绝了小吏徇私枉法的可能,甚妙也。

这应当也是夏国如此强盛的原因之一,记下来。

坐地铁是需要买票的,谢嘉宁眼巴巴地站到自动售票机前,眼神里写满了对新鲜事物的渴望。不用人操作,只需要将钱——就是那种五颜六色的纸钞塞进去,就能吐出圆形的小玩意来,还能用它来刷开地铁的闸门!

谢若清却没有给他们买票的意思:“实体票太麻烦了,万一弄丢了还得补票。来,大家打开手机。”

这就是更方便的过闸方式了,只需要打开手机里的交通码,对着那个方框扫一扫,就算是买了票,会在线上余额里自动扣费。

除了李静雪外,其他人还是首次体验这种神奇的在线交易,这大大提高了效率,还节省了人工成本——这个词也是谢若清教给他们的。

明明这样就能过闸了,谢嘉宁却还不安分,非要买实体票,说是不用也好,至少留个纪念,反正也不贵。

谢若清听着又头疼了,只能耐心劝他:“不行哦,地铁票是公共资源,政府要回收再利用的。你擅自拿走,流通的地铁票就会少一个,倘若人人都拿,地铁里岂不是无票可用?这是不文明的行为,不可以这样。”

谢嘉宁还保留着从前的思维:“花钱买的,为何不能拿走,又不是不付账!制作它的人也应当预料过这种情况,票价肯定比造它所耗费的钱财要高,不然这地铁人人可坐,买了再转卖出来,市井百姓想必很愿意来占这种便宜。”

额,这般分析要是放在古代,还真是一点错都没有……谢若清不得不多费几番口舌,和他说明白什么叫公共资源,两国的国民素质也有所不同——倒不是说古人天生不通礼义,仓禀实而知礼节与政府执法效力都是影响着国民道德感的指标。

好在G市外来人口多,时常有人群在售票机前研究线路,因此他们聚集在此的行为算不上突兀。一番讲解下来,其实谢嘉宁仍是云里雾里,但至少他知道了地铁票确实不好随意带走。

反倒是旁听的众人有更多感触,从刚才的内衣广告来看,夏国丽嘉是礼崩乐坏的,但从百姓的礼仪教化来看,显然又远远凌驾于国朝之上。

为什么呢?这就是谢嘉衡难以理解,却又不得不去深思的问题,尽管他预料到了答案可能会颠覆他过往所学的儒家知识。夏国处处讲法律,这和儒家“德治”、“人治”的思想是极大冲突的,但偏偏就是这样严苛的“法治”,反而实现了对百姓的道德教化,达到了儒家“人人为公”的目标!

谢嘉衡的大脑里充满困惑,整个人看上去都很混沌,只是恍恍惚惚地跟着他们走。就连嘉宁将地铁纪念票塞到他手里时,他都没有太多反应。

——虽然通行票不能随意带走,但纪念票是可以买下的,款式还有很多。谢若清索性买了一套,分发给家人们。

嘉宁很高兴,拿在手中反复把玩。见谢嘉衡兴致不高,他便多问了一句:“大哥不喜欢吗?不喜欢便给我吧!”

谢嘉衡还沉浸在思想的冲击中,哪有闲心去管什么票的事。他随手便给了嘉宁,后者拿着两个,却还不满足,眼珠子一转又看向旁人。

长辈那边他是不敢开口的,和谢芷清眼神刚对上,就在对方似笑非笑的目光中心虚地转过头去。

“可以商量。”左右等车也是闲着,谢芷清便晃了晃手中的纪念票,“你帮我吹头发,五次。”

电吹风固然是极好用的,但他们的头发太长了,便是有这样的好物件在手,吹干也要很长时间。谢芷清早就想剪短发,却不好开这个口。至少,她不能当第一个提出这件事的人。

夏国没什么男女大防,他们兄弟姐妹间的关系也无形之中拉近许多。若是还在从前,她是不会提这样“逾矩”的要求,就算是亲姐弟也得避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