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第2/2页)

这一声“茵茵”叫的白歌几乎头皮发麻。

但想到裴桓,她还是强逼着自己柔软了姿态,看向谢尘。

“只要你把他放了,你想怎样我都可以依你。”

那双眸子盈满了粼粼水光,谢尘却如同被重锤狠狠的砸在心头。

想到眼前的姑娘此时正怀着他的孩子替别的男人担心求情,用自己当做筹码,只为了解另一个男人于水火,谢尘一口气顿时就堵在胸口,似有一股火顺着烧到他的喉咙里,须得用理智强压着自己不将怒火喷薄而出。

他放下手,略有些冷淡的道:“他作为重要证人,大理寺提审他也是一种保护,会审后他若并非诬告,自然会放他出来。”

说完这句,他强压住火气,转身往外走。

白歌没想到得到的是这样一个答案,他是拿她当三岁的孩子耍吗?

她看着谢尘的背影,顿时有些急了,顾不得仔细斟酌,有些刺耳的话语连珠一般吐了出来。

“可是,明明结党营私,欺压年轻低阶官吏的人是你,为什么入狱的会是他?我担心的是,你真的会由着他活到三司会审吗?如果今日我不问,我是不是永远不会知道裴桓被关进了大理寺,直到他死的那一日?”

谢尘的脚步顿住。

他转回身看着她,眸中如碎裂的冰湖,他一字一句的问道:“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觉得我会因我们之间的私怨将裴桓置于死地?”

白歌没有说话,可她的如水般清澈的眼眸,将心中所想展示的明明白白。

谢尘看着她的眼睛,心中怒火渐渐消退,留下的是些许粗粝尖锐的痛意和对自己的嘲讽。

他往前走了两步,来到白歌身边,伸手轻轻抚上了白歌的肚子。

忽然他翘了翘嘴角,略有些背光的阴影里,那笑容透着寒意,显得阴戾可怖。

那是白歌从没见过的谢尘,是属于那个从阴暗诡谲杀人不见血的官场中,踩着尸山血海累累白骨走上权力巅峰的谢尘。

“茵茵,裴桓的生死由不得你,你唯一能做的就是生下这个孩子。”

他俯身轻轻在白歌唇上印了一个吻。

微凉的气息,白歌听见他的声音低沉透着渗人的寒气:“别再提他了。”

·

谢尘离开后,白歌依旧看着那局复盘无数遍,依旧想不通破局之法的棋局。

她忽然觉得,这局棋与自己的人生有着极相似之处。

每次遇见一条生路,却都是陷阱,最后只能无望的看着自己陷入绝路中。

在知道裴桓入狱的这几天,她在焦虑担忧之时,也总忍不住去想。如果,如果裴桓不是出自真心,而是因为自己才选择与谢尘为敌,该怎么办?

他从小被寡母抚养长大,被殷切注视着勤学苦读了十数年,才成为人人称颂的探花郎,正是前程似锦的大好年华。

偏偏因为自己,他如今被关在大理寺的大牢里,一切荣光都被剥夺,更有可能会丢了性命。

如果这一切的根源都是自己,那害了裴桓的人便不是谢尘,而是她。

她才是那个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