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他既相求,宁湘自然使出浑身解数满足。

尤其看他不染尘埃的眼眸情动缱绻,只有自己的身影,最是叫她欲罢不能。

汗水浸透鬓发,宣明繁微微仰头,单薄伶仃的喉结在她掌握中动了动,溢出一声极低的轻吟。

身心一并陷落。

沉重的气息喷洒而来,即便他竭力克制,仍是不可避免地沾了她满手。

素净的罗帕细心擦过她每一根泛红的手指。

他垂着眼,面上并无表情,仿佛面对什么十恶不赦的敌人。

宁湘指尖晃了晃,“再擦就破了。”

他这才收了帕子,收拾满床狼藉。

宁湘去水盆里净了手,回来已经见尊贵的皇帝陛下亲自铺好了被褥,擦过她手指的罗帕被他折进箱箧中,大有欲盖弥彰的嫌疑。

宁湘没忍住:“不给紫檀拿去洗了?”

宣明繁一顿,幽幽看着她,薄唇上还有被她折腾过的痕迹,可怜兮兮的,看起来像是个被人欺负过的良家妇女。

摇篮里的宣从一并未听见父母的声音,睡得十分香甜。

他移开目光,哑声说:“今后不许再胡来。”

宁湘好整以暇:“你不喜欢?”

她有着晶莹清亮的眸子,却说着肆无忌惮、令人面红耳赤的话。

他想摇头说不喜欢。

可那样的滋味销魂蚀骨,仿佛命运全然交付于她手,眼睁睁看自己沉溺、沦陷,意乱情迷。

她从来都有法子让他说不出话。

即便这样的事亲密而隐晦,不该青天白日宣之于口。

他也不得不在她希冀的眼神中点头。

“喜欢,可……”

宁湘忽然踮脚捂住他的嘴:“那就行了!我也喜欢!不许再拒绝我。”

她的威胁很有震慑力。

宣明繁叹声气,只能任凭她去了。

宁湘满意他无底线的纵容,欢欢喜喜地亲了亲他的唇。

正好摇篮里的孩子哭起来,他推开为非作歹的女妖精,转身去哄儿子。

相比初见孩子的陌生,宣明繁抱孩子的姿势已经熟练许多,尤其太医说了女子产后不能劳累,哄孩子的重任便落在他身上。

净闻法师修行几年,凡事亲力亲为惯了,照顾孩子比她还得心应手。

有曲嬷嬷在,宁湘夜里总算能睡好觉,不过几日便将精神养回来,容光焕发更甚从前。

紫檀伺候梳妆时笑说:“娘娘风姿绰约,小殿下满月宴上必定艳压群芳。”

宁湘抹着宣明繁不知从哪儿寻来的玉容膏,漫不经心道:“我又不同人争……”

“您不争,不代表别人不抢啊。”

月子里不用上妆,宁湘自己动手梳了个发髻,闻言疑惑:“抢什么?”

紫檀说:“自然是抢皇上啊,您不争不抢,旁人可是挤破脑袋想进宫呢……”

历朝历代的帝王怎么可能空置六宫独宠一人,即便淑妃娘娘已经诞下皇长子,但皇室从来不嫌子嗣多。

宣明繁今年二十有五,膝下仅有长子,必然是不够的,就算淑妃再得宠,后宫也始终要添人。

何况后位至今空悬,觊觎之人不在少数,不过是寻找一个契机,劝谏皇上立后纳妃,充盈后宫。

宁湘只想着之前贵太妃所托,在赴宴的高门贵女里,为宣明呈挑一个端王妃,忘了朝臣们还惦记着宣明繁的后宫呢。

原来生下儿子并不能杜绝后顾之忧,她还得把那些试图进宫的人拦在外边。

想想就觉得危机四伏。

万一宣明繁真有意选个皇后压她一头,她不是就要抱着儿子搬出勤政殿了?

虽然宣明繁明确问过她要不要当皇后。

宁湘做了八年宫女,哪能想到有朝一日能成了皇帝的妃嫔,还生下皇长子。

当皇后这事,连做梦也没做过。

中宫皇后不比妃嫔,事关朝堂天下,轻易不能定下。

何况树大招风,她若真成了皇后必然会引起一些人的不满,倘或因此影响了朝局,不单把自己陷入困境,连宣明繁也会受牵连。

他才即位,根基不稳,尚需大臣辅佐,她好不容易等到他重新回到这个位置,万不能再受阻碍。

所以这样的原因下,宣明繁如果真有别的女人了,她就能心平气和的接受了吗?

扪心自问,并不能。

她小气又矫情,虽然不想承认,但她的确是喜欢他得紧,要把宣明繁拱手让人,心里就说不出的难受。

宁湘愤懑难舒。

一时觉得脸上的玉容膏不够好,身段也不如从前玲珑曼妙,哪哪都不能艳压群芳。

紫檀看她目光如炬燃起了斗志,立马说:“先前端王殿下进献了许多胭脂水粉,奴婢瞧着那盒珍珠粉不错,您敷一敷?”

宁湘稍作迟疑:“行!”

紫檀说罢就要去准备,宁湘正要起身,宫人匆匆进来说临月郡主求见淑妃娘娘。

“见我做什么?”

紫檀道:“应当是为了蒋二公子的事。”

有关蒋申被革职,宣明繁提过一嘴,她也没放在心上。

那两个被掩埋的工匠听说一死一伤,蒋申被革职查办也在律法之中。

其实类似的事在京城屡见不鲜,有权有势者想息事宁人,一靠收买监察主审,二靠财帛安抚亡者家人,只要没传到天子耳朵里,此事就能悄无声息的掩埋过去。

观星楼一事说小不小说大不大,荣王只要出面八成能够平息,可那个工部右侍郎不讲情面,弹劾至御史台。

新上任的御史监察马筠安又是个铁面无私、不畏强权的主,短短几月已在朝堂上名声大振。

蒋申被革职禁足,还未论罪,宣临月抱有期望,进宫来求宣明繁宽恕。

可皇上不在勤政殿,她唯有见一见如今风头正盛的淑妃娘娘。

偏殿里奉了茶水,宣临月等得着急,终于见淑妃姗姗来迟。

却是与上回相见大不相同。

彼此淑妃娘娘身怀六甲,肚子圆润,仪态万方,算不上国色天香倾国倾城。

今日却见丰肌玉骨,尽态极妍,那纤纤身段婀娜有致,哪像孕育过孩子的模样。

她在上首落座,姿态从容,嫣然一笑:“郡主?”

宣临月才发觉自己走了神,忙坐直了身子,“淑妃娘娘可知我夫蒋申被禁足一事?”

宁湘颔首:“略有耳闻。”

“两月前蒋申因得罪柳景玄,被其弹劾至御史台,皇上已经罚了他的俸禄,可柳景玄怀恨在心,非要置蒋申于死地。”

柳景玄便是工部右侍郎,二十七八的年纪已是正三品的官职,是朝中最年轻有为的后生。

宣临月还在怪工部侍郎无情无义,宁湘却觉得柳景玄这名字实在耳熟,想不起在哪儿听过,但见郡主气愤难当,还是好言相劝。

“未知全貌,暂且不能下定论,郡主别着急,皇上只是革了郡马的职,若是此事与郡马无关,定会官复原职还他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