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滚回你的侯府!(第2/3页)

唯一的可能,就是贵妃真的做了什么挑衅的行为,让张皇后忍无可忍,不计后果地直接撕破了脸要让贵妃难堪。

萧令弈想起前世,湛宇行事荒唐过度,借着湛宸不在京中谋朝篡位,而在这场宫变发生前一个月,贵妃借着养病的借口去了湛宸的封地小住,因此完美避开了这场兵变,更重要的是,后来湛宸起兵回朝,贵妃因不在皇宫,所以并没有被湛宇挟持来威胁湛宸。

她似乎早有预料朝中变局,让湛宸无后顾之忧。

“那皇上是什么态度?”萧令弈忍不住问。

湛宸:“父皇自然不信,皇后宫里的人都向着皇后,她们说的话岂可当真?”

是啊,在皇上眼里,那就是嚣张跋扈的皇后欺负了痴傻柔弱的爱妃,还完全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母妃一向与世无争,柔弱善良,若非如此,当年宁氏一族,怎么会被张皇后欺压到近乎灭门的境地?”湛宸提起此事,眼中带着骇人的恨意。

等他意识到自己把这股恨意迁怒到了眼前的萧令弈身上时,他又猛地回过神——萧令弈虽然曾是湛宇阵营的人,但齐州惨案发生时,萧令弈才十二岁,不可能参与其中。

所以无论如何,此事不能怪到他身上。

药已经喂完了,湛宸起身道:“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他走得干脆利落,萧令弈连他的衣袖都没抓住,只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他方才真切地感受到湛宸在这件事上的滔天怨恨。

齐州惨案发生时,湛宸已经能记事了,他能清楚地感知当年这件案子里所有人的恶意,也亲眼听到过朝臣的弹劾与怒骂,亲眼看过那个曾带着他骑马射箭的宁舅舅,那个总给他带新奇玩具的外祖父死无全尸的惨状。

那一年齐州城内的爆炸,炸毁了湛宸少年时的天真与纯良,皇帝下的一道又一道贬黜宁氏,废贵妃入冷宫的圣旨,令他对这个父亲失望透顶。

他千疮百孔的灵魂上刻着这一道逆鳞。

谁碰了这道逆鳞,谁就会万劫不复。

萧令弈知道自己此刻还是能收手的,可即使后面有千万条退路,他都不会往后退一步。

入夜时,萧令弈顶着秋日的凉风,在观月阁找到了正借酒消愁的湛宸。

观月阁与皓月阁正对,是虞白月生前最喜欢的两处地方,此处能把王府花园尽收眼底,风景绝妙。

风中带着花的香气,和酒香混在一起。

湛宸见到萧令弈走过来,握着酒盏道:“裁冰那丫头没告诉你,观月阁不能随便进吗?”

萧令弈拢了拢身上的狐毛披风:“她说了,我没听。”

湛宸看他的眼神定了定,朝他伸出手来,萧令弈便将自己的手搭上他的手心,坐在了湛宸身边。

湛宸抬起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又撩开他的头发,欣赏他耳垂上那颗红朱砂。

萧令弈安静地充当着虞白月的影子,只是夜风扑来时,他打了个寒颤。

湛宸替他拢了拢狐毛披风:“病没好全,来这里做什么?”

他语调温柔,萧令弈默认这句话是在对虞白月说。

“殿下,我想为你解忧。”

萧令弈坚定地道:“此时此刻,你最好只把我当萧令弈。因为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是虞白月不会告诉你的。”

湛宸眼中的醉意淡了下来。

“我知道齐州惨案的内幕。”他听到萧令弈铿锵有力地说:“安齐澜还活着,找到他,就能为宁氏翻案。”

湛宸的视线渐渐冷了下来,萧令弈并不躲闪:“王爷是想问我,怎么知道的?”

“我梦到的,你信吗?”

湛宸放下了杯盏,方才似有若无的醉酒之意被冷冽的清醒取代:“你不该拿这件事开玩笑。”

萧令弈迎着他审视的目光:“安齐澜真的活着,他当年假死,就是为了将齐州之事闹大。”

当年安齐澜还是永安侯世子,接到密信说宁氏管辖的齐州城内藏有大量炸药,这些炸药会威胁皇权,安齐澜奉旨进齐州调查,却直接死在了齐州城中,唯有安齐澜的亲信带着安齐澜亲笔所写的血书送到皇帝眼前。

十年前的永安侯府,如日中天,侯府的世子却死在了查案的路上,此事轰动皇城,事态连皇帝都压不下去,这时皇后母家张大将军毛遂自荐,进齐州城彻查此事,最终查出炸药之事属实。

据说宁国公父子曾起兵反抗,被张大将军派兵镇压,在这场混乱中,不知是哪一方人引爆了齐州城内的炸药,轰隆巨响之下,齐州城伤亡惨重,而宁国公父子和一众宁氏亲兵尽数葬身于炸药之下,死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个活口走出齐州城,为宁氏辩上一句。

此案轰动整个北微,宁氏一族残余的血脉全部被诛连,不是流放就是处死,当时本是皇帝宠妃的宁诗也被母家之事牵连,被打入冷宫三年之久。

后来宏渊帝坐稳皇位,借口此案证据不足,力排众议复了宁诗的贵妃之位,之后更是善待贵妃唯一的孩子湛宸。

齐州城近万冤魂死不瞑目,可皇帝一意孤行,宁愿背负这等骂名,也要善待宁氏一族,与此同时,他近几年一直在削张家的兵权。

世人都说宏渊帝被妖妃迷了心窍,只有经历过前世种种风波的萧令弈知道,宏渊帝在这件事上,是难得的清醒。

“安齐澜被侯府安置在瓜州离城,化名周澜,只知道一个名字不好找,我给你把安齐澜现在的长相画出来,王爷派人去找,越快找到越好,宁氏翻案唯有这条路可走…”

萧令弈一边说,一边走到书桌前拿起纸笔,正要落笔时,手忽然被湛宸用力攥住,力道之大,笔直接从萧令弈手中脱落。

他腰上一痛,整个人被湛宸掼到了桌上,桌上的笔墨纸砚掉了一地,喧哗的碎裂声之后,只余下寒风刺骨。

“你知道得这么清楚,难道这件事你也参与其中?”

安齐澜如果真的活着,这必然是绝密之事,东宫和侯府行事再错漏百出,也不可能把这种机密透露给一个敌国质子。

唯一的可能,就是萧令弈曾经一同谋划此事,他十二岁那年或许无辜,但这些年他为湛宇出谋划策许多次,湛宇拿着宁家之事做文章的那几次,是不是萧令弈在背后出的主意?

湛宸不在乎萧令弈曾经站在湛宇的阵营中与他为敌,他甚至欣赏萧令弈的聪明与智谋,但唯有涉及母妃,涉及外祖父一家之事,他不会轻易饶恕。

萧令弈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没有办法告诉湛宸这些事是自己前世亲身经历,就算说了湛宸也不会信,他若胡诌说是这几年在侯府观察所得,那更是无稽之谈,他在侯府身份何其卑微,根本不可能接触到这种机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