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猎杀 18新规则(第2/3页)

我正要拿出睡袋,在树上安顿下来,这时一只银色的降落伞飘下来,落在我的眼前。这是赞助人的礼品。可为什么现在?也许黑密斯看到我很沮丧,想给我鼓鼓劲,要不就是治我耳朵的药?

我打开盒子,里面有一小块面包,不是凯匹特的雪白松软的面包,而是用粗糙的配给粮做的褐色牛角面包,上面撒满果仁。我回想皮塔在训练中心时讲起的各种面包。这是十一区的面包,我小心地把面包拿在手里。对于食不果腹的十一区的人们,要花费多大代价才能得到这一块面包?他们要几日不吃不喝才能攒起钱来买这块面包?这本是给露露的,没错,但她过世时这件礼物没有取消,而是授权黑密斯把它送给了我。作为感谢?或者,像我一样,他们不愿意欠别人的情?不管怎样,这是第一次,第一次把礼物给了外区的选手。

我昂起脸,走进落日的最后一抹余晖,说道:“谢谢十一区的人们。”我要他们知道我清楚这面包来自哪里,我已完全领会了这面包中的价值。

我爬到树上,爬得很高,不是为安全,而是要尽量远离今天发生的一切。我的睡袋整齐地叠放在露露的背包里。明天我要清理这些物品,制定新的计划。但今天,我要做的一切就是把自己绑好,吃掉那块面包。面包不错,有股家的味道。

很快天空出现了市徽影像,国歌在我的右耳边响起。我看到出现了一区男孩,还有露露的头像。今晚就这些了,“还有我们六个人,”我暗自思忖,“只有六个人了。”面包还攥在手里,我已沉入梦乡。

有时,当所有事情都糟透时,我反而会做些美梦,比如和爸爸一起在林中打猎,在阳光下和波丽姆一起吃蛋糕;今晚梦到的却是露露。她戴着花环,坐在枝叶茂密的大树上,教我如何与嘲笑鸟说话。她没有伤口、没有流血,只是一个开朗的女孩,咯咯地笑着,她嗓音甜美清新,唱着我从没听过的歌,一直唱个不停,通宵达旦,在模糊的梦境中,她最终消失在林中,但仍余音袅袅。我醒来时,心里觉得甜甜的,想把梦境中的安宁甜美留住,但它却很快消失了,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孤独寂寞,怅然若失。

我觉得四肢沉重,好像血管里灌了铅,即使最简单的事我也无心去做,只想躺在那里,透过树叶直直地看着天空。几个小时,我一动不动。但最终想到波丽姆在电视旁焦急等待的面孔,才从无所适从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我给自己下了一些简单的指令,如:“凯特尼斯,你现在要坐起来;凯特尼斯,你现在喝水。”我机械地执行着命令。“凯特尼斯,现在你要把包里的东西理好。”

露露的背包里装着我的睡袋、快空的羊皮袋子、一把干果和植物根、一点兔肉、她的袜子和弹弓。一区男孩的包里有几把刀、两个矛尖、手电、小皮革袋、急救箱、一满瓶水还有一袋干果。在所有供选择的食品里,只选了一袋干果!在我看来,这是极度的傲慢。营地里有那么多食品,所以干吗要带吃的?你很快就结果对手的性命,还没觉得饿就可以返回营地。我希望其他职业选手也没带食品去进行他们轻松的旅行,回来时却发现他们已一无所有。

说到吃的,我自己的也快吃光了。我把十一区送来的面包和兔肉吃完。食物吃得真快。我所剩的只有露露的一点干果和植物根,还有男孩的干果和一块牛肉。“现在得打猎了,凯特尼斯。”我对自己说。

我把要用的东西小心地放在背包里。爬到树下,把男孩的刀子和矛尖藏在一堆岩石下面,这样别人就不会用了。昨天无目的乱走已经使我失去方向,但我照着小溪的大致方向走去。看到露露未点燃的第三堆篝火时,我知道自己走对了。不久我在前面看到一群大嘴雀栖息在树上,三只大嘴雀还迷迷糊糊地,就已命丧箭下。我回到露露堆的柴堆旁,把火点燃,也不管腾起的浓烟。“你在哪里,加图?”我一边烤着大嘴雀和植物根,一边想着。“我在这儿等着你呢。”

谁知道职业选手在哪儿?他们抑或离得太远赶不到这里,抑或清楚点火是吸引他们的计策……可能吗?太害怕我了?当然,他们知道我有弓箭,加图看到我把弓箭从格丽默的身下抽出来。但他们是不是又两两组合了呢?他们是否已琢磨出我炸毁补给品,之后又杀了他们的同伙?他们很可能认为这是萨里什干的。难道不是他而非我更应为露露报仇吗?原因是他们来自同一区,而非他对她感兴趣。

狐狸脸怎么样?我炸毁补给品时她就在附近吗?不,第二天早上我看到她在废墟里大笑的时候,她好像是得到了意外的惊喜。

我猜想他们不会认为这是皮塔点起的信号火。加图已肯定他跟死了差不多。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想把给露露身体铺上鲜花的事告诉皮塔,想告诉他我终于明白了他在楼顶所说的话。也许如果他赢了,可以在胜利之夜看到我,到时他们会在我们接受采访的舞台屏幕上播放比赛的精彩片段。胜利者会坐在贵宾席上,四周是选手的辅助人员。

可我答应露露我必须赢,为我们两个赢。而这似乎比我对波丽姆的许诺更为重要。

我确实认为我有机会,我要赢。并非因为我手里有弓箭,有几次比职业选手聪明;而是在我抓着露露的手,生命一点点流逝时,我的心境发生了变化,我决计为她报仇,让人们永远记住她生命已逝,只有赢了才能做到这一点,也只有赢了也才能让人们永远记住我。

我的目光越过鸟儿向远处望去,希望有人出现,好用上我的弓箭,但没人出现。也许其他选手已在别处打得不可开交。这样也很好。自从前几次血腥场面出现之后,电视上应该已出现许多我的专题报道,我已不在乎了。

最后,我把食物包起来,返回小溪,重新装上水。尽管太阳刚刚下山,可我已感到无比乏累,就像今早一样。我爬上树,准备过夜。我脑子里不断回想着昨天发生的事,矛穿透了露露的身体,我的箭撕裂了那个男孩的喉咙。我纳闷为什么还要一直想着那个男孩,之后我突然意识到,他是我杀死的第一个人……

在凯匹特,每位选手都有一个所杀选手的单子,和其他报道的数据一起作为赌徒下注的依据。我想,从理论上讲,由于朝格丽默和四区的女孩投黄蜂巢,应该把她们算在我杀死的人数内。但一区的男孩是第一个我确定能杀死的人。无数的动物在我的手下丧命,但人还是第一个。我似乎听到盖尔说:“那能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