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第2/3页)

谢慈坐在一边,闷闷不乐。

她趴在桌上,心里想谢无度这算什么意思?她还未说要留下来,他便已经猜到了她的意图,甚至贴心地给她送来了自己要用的东西。

还真是了解她啊……

可他的确了解她,他明白她什么时候会生气,生气的时候会做什么。他甚至比萧清漪更了解她,因为萧清漪尚且不能时时陪着她,可那时候谢无度却可以。

他清楚她的脾气性格,甚至清楚她每个表情是什么意思。他对她好到这世上绝无仅有,谢慈相信,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人像谢无度那样对她好了。他还为了保护自己,受了伤。

就是这样一个人,可是他却说,他喜欢她。不是兄妹之情。

谢慈嘴角耷拉下来,兰时已经将东西都安置好,回来复命。

“小姐,都安置好了。”

“嗯。”谢慈应了声,心里沉闷着,打不起精神,想起谢无度的伤,张嘴想问,又咽了下去。应当没什么事吧,那日大夫都说了,只要好好休养,便没什么大碍。

只不过,那些歹人是何来历?为何要在街上当众刺杀谢无度呢?谢慈不关心朝堂之事,下意识便想到萧羽风,难道是萧羽风的事暴露了,皇后那边的人做的?

那若是一次不成,会不会还有第二次行刺?

谢慈惴惴不安起来。

她担心谢无度受伤,谢慈抬头,看向兰时:“方才是谁送那些东西过来的?”

兰时想了想,答道:“青阑。”

“青阑……他有没有说什么?”她其实想问,谢无度有没有交代青阑说些什么。

兰时摇头:“没有啊,青阑将东西送到,便走了。”

“哦。”那应该是没什么事吧。

谢慈叹了声,让自己不再想这些,起身去找田杏桃。田杏桃正从门外进来,谢慈拉住她道:“不如咱们去街上逛逛吧?你陪我去散散心。”

“好。”田杏桃点头,跟着谢慈出门。

二人出了巷子,往盛安城最繁华热闹的地段去。这边有茶楼酒馆、胭脂首饰铺子,还有武馆、秦楼楚馆、戏园子……反正应有尽有,人潮拥挤,热闹非凡。

弘景帝刚登基那几年,大燕还颇为动荡,宦官、外戚还有起义的反贼,都急需解决。谢慈出生那一年,便有反贼一路攻打至盛安城,差一些便没守住,在动乱之间,才让谢慈阴差阳错进了谢家。

自那年平定反贼之后,大燕境内便一日日稳定下来,国力也跟着强盛,这些娱乐场所便也发展壮大。

“你上回不是说来盛安城不久,好些地方想去却还未去过么,正好趁这两日,我带你去逛逛。”谢慈挑开马车的帘栊,望向百花园的大门。

百花园是盛安城最大的戏园子,这里有天下最好的伶人,最好看的戏,只是一座难求,光有钱还买不到入场的机会。

竹时取了脚凳来,谢慈踩着脚凳下马车,与田杏桃往百花园里走。百花园门口的守卫认得谢慈,恭敬地迎她进去。她从前在百花园有专门的雅座,与旁人不同的待遇。

伙计领着谢慈往她的雅座上去,雅座是个小包厢,四面用竹帘与轻纱隔开,外头人是瞧不见里头的情况的。待戏开场时,将竹帘与轻纱卷起来,便能看得清楚明白戏台上的一切。

谢慈刚出事那会儿,或许还有人幸灾乐祸,但都过去这么久了,谁都知道武宁王继续护着她,那自然不可能怠慢她。

百花园今日的戏是沉香救母,还未开场,因此观戏台上的人还在聊天。

上雅座的途中,谢慈听见有几个人在议论谢无度被刺杀之事。谢无度在街市上被刺杀,此事瞒不住,昨日之后很快传遍京城。

“武宁王被人刺杀这事儿你们听说了么?”

“听说了,听说还受了重伤,那些刺客们冲着要武宁王的命来的。”

“可不是嘛,我看哪,定然是武宁王平日里得罪的人太多,被仇家找上门来了。”

“你这话也不无道理,听闻武宁王平日里手段狠辣,恐怕想要他命的人多了去了。”

……

谢慈脸色一沉,想要出声,想了想,又忍住了,加快了步子,进了自己的雅座。她有些气愤地坐下,想起他们说的那些话,不知他们在幸灾乐祸些什么,谢无度分明做了许多于民生有益的事,譬如说年初,他还去肃清了承州的营私贪腐之事。

可那些人,总爱说他的坏话。谢慈不平。

田杏桃看她脸色,安慰道:“慈慈,你别生气,人就是这样的啦,总爱说旁人的不是……若轮到自己被人议论,恐怕要处处辩驳。”

谢慈嗯了声,重重叹口气,她也明白这个道理,就像那些人口中传闻她自己。但有些时候,她还是会忍不住生气。

田杏桃掩嘴笑道:“慈慈,你与武宁王……感情真好。”

谢慈一怔,解释:“只是兄妹之情。”解释完,又觉得自己多此一举,田杏桃又没说什么,她反倒欲盖弥彰,像是心虚。

心虚……谢慈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个词来。

当日谢无度的说辞,便是,难不成她心虚么?

她……心虚么?

不。谢慈在心中轻轻摇头,告诉自己,她一点也不心虚。她只是难以接受。

可谢无度他怎么可以那样坦然……

谢慈微微恍神,脑海中闪过些画面。她眼神迷离,凑上去吻他的喉结、下巴,他虽偏头避开,可眼神却是炙热而压抑的。

她思绪回笼,心中一惊。

视线有些慌乱地落在面前的圆桌上,正巧有有伙计进来上茶水,谢慈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台上似乎好戏要开场,田杏桃有些好奇地去看,没注意到谢慈的异样。

谢慈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润嗓子,也将自己心里的惊压下去。

这一场戏演得出色,掌声如雷,田杏桃眼神亮晶晶的,嘴角的笑就没下去过。到离开时,看过这戏的人们都夸赞不绝,但谢慈一点没看进去。

散场的时候,人声鼎沸,往外涌去,谢慈恍然梦醒,跟着田杏桃一起往外走。田杏桃全神贯注地看戏,兴高采烈与她讨论,谢慈笑了笑,虽说刚才的戏她一点没看进去,好在这出戏她曾看过几回,也能说得上来。

之后又去逛了些旁的地方,谢慈总时不时走神,田杏桃看在眼里,时不时开解劝慰。谢慈笑了笑,说没什么。

夜里,谢慈沐浴过后,与田杏桃挤在她小小的床上,有些睡不着。她闭上眼,总是心烦气躁,后来好不容易才睡着,自然而然做起梦来。

不知算美梦还是噩梦。

谢慈梦见谢无度那个炙热而压抑的眼神,梦见他阴沉的气质,与平日里她所见的完全不同,好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她梦见在那日的马车上,她意识迷离,全凭本能地凑近他唇,而他未曾避开,却是回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