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2/3页)

“内部名单送上去,魔女就算想退组,也得岑律点头签字,主任说了都不算。”

“那个空降的小年轻?”

背头不屑一笑,“一看就大学毕业没多久,收到ffer就来的应届生,能有多大本事?”

他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又补充道:

“在红圈所里,一块板砖扔出去,十个里有七个是硕博,像魔女那种本科学历就敢来掺和一脚的还真没几个。”

“估计那位岑律也跟她大差不差,学历高不到哪儿去。”

批判主角从自己莫名转移到岑浪身上,倒让时眉感到有些意外。

不过这样也好,原本见他态度不清不楚的,时眉还在绞尽脑汁思考该用什么办法让他同意自己退组。正巧借那几个酸鸡的嘴,贬得她一文不值,甚至还连他也牵带上。

凭岑浪那般目无下尘的高贵脾性,肯定瞧不上也容不下她这种社会油条性质的“魔女”。

挺好,省她事儿了。

轻垂长睫,时眉盯着自己鞋前尖,微微沉默。

其实当她发现背头那三个人时,便立马猜到他们聚在一起准没好话儿。

似乎他们丰富自身业余时间的唯一嗜好就是说闲话,而时眉这种日常不按套路出牌的特殊案例,自然会成为他们舌尖上最活跃的常客。

以往时眉从不放心上。

起初她也是不在意的。反而觉得恰好利用他们对自己的贬低,可以趁机让岑浪放弃她。

只是吧。

真正听下来以后,她感觉心里隐隐压得慌。

她并不是完全不介意。

至少,在面对抢走自己升职位的劲敌面前,她仍然想保有体面。

她是这样倔强,骄傲,不容轻视,当然不能在对手眼里变得那么轻贱。

思绪游离之际,眼前徒然倾投下一道暗影。时眉抬起头看到岑浪把玩着手机,从她身侧的小桌上抽走那份小组候选名单,折身便要迈出“安全区”。

时眉眼疾手快地上前一把拉住他,眼神询问:干什么去?

岑浪稍稍低睫,扫了眼小臂处她皙白的手指,皱了皱眉,二话不说抽手出来,视线移落在她脸上,像在反问:

不然?陪你站到天黑?

时眉小幅度倾斜身体,抬手掩唇,悄声说:“我知道你后悔了,想迫不及待回去把我从组里除名,但也不用这么着急吧?反正都躲这么久了,我们就躲到他们待会儿——”

“再躲就不是绯闻了,”岑浪打断她,指了指斜对着两人频闪红灯的电子眼探头,嗤声,

“是偷情。”

时眉:?!

他在说什么东西?

偷情?

到底有谁会想要跟他偷情啊!

不是,关键露台什么时候还装上监控了?

对时眉来说,年轻漂亮有许多优势。

比如精力充沛,可以随心所欲加班,一年做人家两年的业绩;比如未来可期,过硬的专业素养足够支撑未来无限明耀的可能性;比如广泛交际,优质的外貌条件的确更容易塑造亲切力。

但是,当一名年轻又漂亮的女性在职场过分耀眼时,又总吃亏在年轻与漂亮上。

爬得高不是因为努力,是年轻;

人缘好不是因为情商,是漂亮。

往往一句“她啊,年纪小又长得美,哪个男人见了不想帮一把。”的阴阳话,便可以完全将所有独自摸爬滚打的辛酸抹杀干净。

倘若男女关系还复杂,则更是强有力的佐证。

要强如时眉,对这一点十分忌讳。

解决的方案有两种。

要么保持私生活透明,避免跟任何男性同事传出不必要的办公室绯闻;要么,就跟所有人打成一片,不论男女。

而她又是那样八面玲珑,当然选后者。

可岑浪不同。

从他第一天空降律所,时眉就知道,

这人太特殊了。

无论何种境地,他站在哪里,哪里就是所有人视线瞩目的中心漩涡点。

他是这样的存在。

生来,便注定成为诠释“征服”的风暴眼。

但那又如何。

在时眉这里,他依然是个外强中干的空降兵。

抛开他身上一切独树一帜又令人咂舌的条件不谈,只是因为单从某种严格意义上说,他算时眉半个领导。而跟领导传办公室绯闻这种事,绝不该是一名成熟的职场人所为。

所以她清醒地明白:

面对岑浪,

不要过多交集。

要保持正常再正常的社交距离。

也因此她非常抗拒进入协作组,一是没人能从她手中薅走一分钱,

以及她就是方方面面,都瞧不上这人。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律所安保室内虽然不至于有电子检测员24小时守在监控前,但难保不会存在有心人故意买通关系拿到监控剪辑,再拿出去恶意造谣的情况。

时眉咬紧下唇,迅速低头转身背对着监控,随后飞快跟岑浪拉开距离,移到旁边监控盲区下,完全一副躲瘟神般唯恐避他不及的模样。

女人莫名其妙的一系列动作被岑浪看在眼里,他拧起眉,略微漠滞在原地,轻易洞悉她这套操作下所透露的含义:离我远点儿,别来沾边谢谢。

岑浪懒散掠她一眼,半晌,不屑地嘁了声。

谁稀罕似的。

鹤望兰那端,恶语仍未停歇。

“诶你们知道吗,就上次魔女搞影后那个案子……”

“嘭——”

一声铜铁相撞的闷响。

歪斜的垃圾桶被岑浪一脚踢正,狠戾磕撞在栏杆上,露台上嚼舌根的男女被这声闷沉巨响唬住,纷纷惊骇地望过来,几乎一秒闭上了嘴。

“说够了么?”

岑浪绕过密仄绿植走出来,姿态倨傲,眼色森寒地依次划过三人身上,口吻疏凉又轻飘,“都挺尽兴是吧。”

时眉见他就那么堂而皇之地走出去,隐约感觉不太妙,她沿着盲区边缘小步溜到墙角处,暗戳戳拨开一点茎叶,透过植株间隙无声偷窥着对面的情况。

矮个律师最先反应过来,忙打起圆场:“诶岑律什么时候来的,看我们光顾着说话了都没注意到您,那您先在这里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啊。”

说着就要拉上另外两人离开。

“站那儿。”岑浪懒洋洋地开口,“让你们走了么?”

或许是出于背后议论他人的心虚,在听到岑浪命令的下一秒,三人不约而同地竟都瞬时停下来。

岑浪在这时径直走过去,关窗,拉帘,落锁,继而转身抄兜站在三人面前,没出声。

气氛当即冻结。

矮个明显比短发女律和背头灵活,立即堆起笑意,故作不明所以的样子问:“岑律师…还有事吗?”

岑浪微微偏眼,定落在他脸上的视线冷漠轻傲,依旧没说话,只慢悠悠地抬手,指尖垂下,朝他做了个勾点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