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他有疑心(一更)(第2/3页)

可是等了好几日萧凌安也没有主动提起,沈如霜就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念想,清晨醒来后就赶忙让玉竹梳妆更衣,备下马车就来了养心殿。

她一身桃色窄袖玉兰纹长衫,紧束的腰带勾勒出纤细窈窕的身姿,舍弃了繁琐累赘的各色夹袄,只在掌心捂着一个暖炉,利落精神地下了马车,远远望去如同冬日里的一抹春色。

沈如霜将这些念想都告诉了萧凌安,连同这两个月的烦闷不悦一同说了出来,期盼着能够让他松口,扬起抹了淡淡一层脂粉的脸庞望着萧凌安,眉眼愈发温婉淡雅,抿了胭脂的唇瓣殷红莹润。

“霜儿,这时节还是太过寒凉,实在不宜出宫。”萧凌安的眸光落在沈如霜精心装扮过的面容上,贪恋地凝视了许久,知晓她这是想让他动容,可还是没有任何答应的意思,似乎还有着别的盘算,压低声音道:

“况且.......若是朕未曾记错,你的月信应当是这个时候......”

“陛下确实没有记错,但是本月并未如期而至。”沈如霜立即反驳着萧凌安的话头,将他阻拦的理由死死堵住,焦急地向前迈了一步,坚决道:

“因为服用避子汤的缘故,先前时常有月信不准的时候,想必这次也是如此,而且我身上未曾有过不适之感,在宫内走动也很是频繁,定是可以安然出宫的,陛下不必担心这个。”

听完这话,萧凌安的眸光刹那间一亮,剑眉不经意间微微挑起,特别是听到沈如霜说,这个月的月信并未准时到来的时候尤为明显,俊容恍惚间闪过几分深长意味,可很快就被平静与冷淡的神色压下去,垂眸思忖片刻后道:

“如此说来,就更不能出去了。”

沈如霜疑惑不解地蹙起眉头,皱起的小脸上已经有了几分气恼,总觉得萧凌安是故意同她过不去,想尽办法约束着她,来月信的时候便罢了,如今好好地也不肯点头。

“上回太医说你月信不准是因为受了寒,以后要一直好好保养,吹不得寒冬腊月的冷风,难道这些你都不记得了?”萧凌安一本正经地继续低头翻著书卷,装作没有看见她眸中热烈的期盼,沉声道:

“宫外比不得宫内安全,毕竟我们终究与那些街头巷尾的百姓不同,往后还是尽量少出宫,以免再出什么岔子。”

话音刚落,沈如霜就错愕地睁大了双眸,愤恨和委屈在心口不断翻涌着,凌厉的眸光死死盯着萧凌安没有挪开,仿佛在质问着他为何出尔反尔。

当初明明是他主动提出可以出宫的,还记得那一夜他还说,只要以后天气晴好他也得空,会带着她和阿淮一同多出去几回,尽量让她在宫里也能快活一些,这样就不会成日闷闷不乐了,也可以多陪陪阿淮。

如今她好不容易得到天气好些了,满心欢喜地来问萧凌安何时出宫,未曾想他直接把以后所有的念想都斩断了,刹那间让她觉得这些日子的期待仿佛是一个笑话,只有她一个人当真了。

“陛下既然自始至终不愿意带我出宫就早说,何必当初假惺惺的呢?”沈如霜的心口因气恼而短促地起起伏伏,唇角的笑意冷漠又讽刺,斜睨着萧凌安愤愤道:

“还是陛下觉得,亲眼看着我期待的东西破碎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就像陛下曾经做的那些事情一样.......”

曾经,她喜欢的东西都被萧凌安有意无意地毁了,无论是精心做好的梅花糕,还是从小珍视的琵琶和曲谱,哪怕是一个粗陋的兔子灯萧凌安都没有给她留下,以掩人耳目为由踏碎了。

她这些年已经不对萧凌安抱有期望,甚至慢慢对锁在深宫里的日子麻木,萧凌安若是不许诺出宫她也不会强求,可是她无法忍受给予希望后再狠狠碾碎,让她空欢喜一场。

毕竟在现在黯淡无光的日子里,出宫就像难得地一丝光亮,亦或是说心中有一个期盼都是一件稀奇的事情。

“霜儿,朕不是这个意思!”

萧凌安未想到沈如霜对这件事情的反应如此之大,见她当真是动了气才赶忙放下手中的一切走上前去,想要拉着她哄一哄。

但是沈如霜万分厌弃地甩开萧凌安的手,一看到他靠近就下意识地退缩,非要保持着一小段距离才能安心,疏离防备如视仇敌,清丽秀美的面容再不见温柔,只有争锋相对。

“那陛下还能是什么意思?”沈如霜抬起下颌,顽强不屈地逼问道。

萧凌安被她问得哑口无言,薄唇微微张合了几下却没有说出半个字,吸了几丝寒凉的空气后挫败地闭上,抿成一条紧绷的线。

他心中暗暗有了一个猜测,这个念头让他惊喜又急切,但是他现在不能说,也不敢说,在一切未确定之前他也不敢确切的这么想。

空气仿佛都在刹那间凝滞,沈如霜和萧凌安就这样相对而立,各自想着不同的心思和揣测,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中不知如何继续说下去,只能纷纷沉默着不说话。

过了许久,沈如霜还是看不到萧凌安有分毫松口的意思,心中那点微弱的火光也熄灭了,不甘心地瞥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去,靴底踏过门槛发出沉闷气愤的声响,听得萧凌安心间一颤。

萧凌安欲言又止,可实在没有挽留的理由,只能目送着沈如霜大步离去,待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后才唤来安公公,压低声音吩咐道:

“让李太医去凤仪宫给霜儿把脉吧。”

*

道路旁的冰雪冻得结结实实,走在路上如同置身冰窖般寒冷,沈如霜方才满心欢喜地来养心殿时不觉得,如今失望离开的时候才发现寒意刺骨。

她愈发觉得心里不顺畅,瑟缩着从玉竹手中接过披风披在身上,烦闷地卷着披风的系带发泄着,直到歪歪扭扭地不成样子,玉竹才叹息着拉开沈如霜的手,小心翼翼道:

“娘娘别动气,陛下这话也有些道理,说到底还是为了您的身子着想。”

“快别说了,就算如此我也用不着。”沈如霜轻蔑道。

她和萧凌安相处多年,到底是关心还是别有目的还能分得出来。若今日萧凌安是真心担忧她的身子,大可叮嘱她出宫时穿得厚实些,抑或是挑一个闲散些的日子,在白日里一同出去就不会像夜晚那样冷。

但是萧凌安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是一口否决,分明就是要让她断了念想。

沈如霜越想越烦闷,原本她都快不惦记宫外的日子了,偏偏萧凌安要提醒她想起了,还故意吊着她的胃口不肯给她难得自由喘息的机会,让她不得不去揣测萧凌安的居心。

如此一对比,顿时觉得眼下的日子难熬,一想到还有半辈子要熬过去就更绝望了。

正想着,玉竹浑身一哆嗦打了几个喷嚏,愧疚又窘迫地用手帕捂着口鼻,还未等沈如霜说话就主动弯腰谢罪,塞着鼻子闷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