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夺回来

敲了两下门没有回应,陈正拧开门直接走进去。

有什么东西朝自己面前飞过来,他偏头躲过。

两万毫安的充电宝将门框砸出个坑,掉在地上碎成两半。

如果这一下砸在脑袋上,必定血流如注。

他却仿佛看不到,抬脚走到书桌旁。

他一把手机拿出来,就被纪渺抢走。

她马上打开手机查看。

在发现手机中的通讯录、聊天记录和相册里的东西全部被清空后,她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然后就是愤怒绝望到整个人都止不住地颤栗。

纪渺眼里布满血丝,“你把我手机格式化了?”

纪伯耀让陈正把纪渺手机里的所有东西删除。

陈正偏开视线,“通讯录里有纪叔叔、芸姨还有我……”

“你是不是有病!”纪渺将手机用力掷在陈正身上。

她不想在他面前哭,可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成串落下。

陈正把手机捡起来放回桌上,纪渺的眼泪一颗颗滴落在他手背上。

灼热滚烫。

他垂眸看了很久才抽了张纸巾给她,却被她突然抓住手腕。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你帮我把手机恢复,你一定可以恢复的,对吗?”

陈正任凭她抓在自己手上,视线从两人相触的肌肤一点点移到她脸上。

纪伯耀那一巴掌打得太狠,虽然苏芸给她上了药,但依然红肿不堪。

嘴角的破口结成暗红的痂,长发凌乱地遮住大半张脸。

苍白、虚弱、可怜。

这是陈正从没见过的纪渺。

就算刚才在一楼客厅和纪伯耀争锋相对,她也没让自己处于弱势。

永远将最尖利的獠牙对外,撕咬试图改变她的一切。

但她此时却在向他示弱,把他当成希望和倚靠。

“手机已经被格式化了,不可能再恢复,”陈正像是怕吓着她,尽量轻声说,“通讯录可以慢慢加回来。”

“我不要慢慢加回来,我要它马上恢复原样。”她固执地说。

手机里不仅有很多联系方式,还有她用各种形式记录下的生活点滴,是属于“纪渺”的东西。

可他们连最后这点东西也不允许她保留。

“你知道不可能了。”

随着陈正这句话,纪渺眼神中仅剩的一点期望彻底消失。

她抬手抹掉眼角的泪,装出来的那点楚楚可怜不再,恢复成她对他一贯的冷漠和不屑。

她冷笑道:“你一定很得意吧?”

纪渺锐利的目光盯着他。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A HALF的?是谁把视频发给我爸爸的?我被打那一巴掌时,你心里一定很爽吧?你很聪明,一边做着孝子贤孙带我回来,一边又出卖我。想让我们父女间生出嫌隙,你好趁虚而入。

其实不必这么麻烦,凭我爸爸对你妈妈的喜欢,纪家和他的一切不都是你的?我根本对你造不成任何威胁。你何必非要让他把我赶去英国!”

面对纪渺的咄咄逼人,陈正虽然没吭声,但脸色却在一点点往下沉,抓在桌沿上的手指不断收紧。

但纪渺仿佛看不见,或者她就是故意在激怒他。

她不好过,别人也休想好过!

“果然啊,会咬人的狗不叫。”

纪渺嫌恶地看了眼面前的人,像是要把今天晚上在自己身上所受到的所有屈辱不甘,都一并算在他身上。

她不管不顾地说:“到别人家过寄人篱下的生活,当我爸爸的哈巴狗……陈正,你过去的生活到底有多不堪,才肯做到这种地步,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掠夺侵占别人的家庭和人生,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陈正嘴角抿得死紧,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浮起。

而他一再的隐忍和沉默,让纪渺在他身上获得了发泄的快乐。

她的目光在他身上游移,扯起嘴角,恶劣道:“虽然你们长得不像,但我现在开始怀疑……”

纪渺眼里的深意不言而喻,只需一眼陈正就知道她想说什么,她在想什么。

他一手撑在书桌,一手搭在她椅子后背上。

不知过了多久,笼罩在他身上的阴冷才散去。

他俯下身,第一次主动靠近她,呼出的气息不断吹动她脸庞散乱的发丝。

两人实在靠得太近,近到纪渺能在他浅褐色的瞳仁里,清晰地看见故作镇定的自己。

近到两人身上的气息不断纠缠冲撞,试图摧毁彼此紧绷的神经。

然后她听见他说:“那就夺回来。”

纪渺眨了下干涩的眼睛,蓄在眼角的一滴泪滚落脸庞。

陈正抬手,动作轻柔地替她擦去。

“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你变得软弱无能,”温润干燥的指腹反复摩挲她的眼尾,擦出片瑰丽漂亮的红,“纪渺,被人抢走了的东西,你可以再夺回来。”

陈正:“除非你不敢。”

喝醉酒的后遗症显现出来。

纪渺一时有些恍惚,目光呆滞地看着陈正,任由他的手抚上自己的脸。

她分明从他清冷的眸子里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可是她看不懂。

这人把自己藏得太深,令人捉摸不透。

“疼不疼?”陈正的手不知何时从眼角抚上她的脸。

脸上突如其来的刺痛终于让纪渺回过神,她用力推开他,“别碰我!”

陈正忽视她眼里的厌恶,直起身,低声道:“早点休息吧,明天周末,好好睡一觉。”

“你到底要怎么样?”

陈正离开的脚步顿住。

“你以为激将法对我有用?”纪渺看着他的背影,“想让我继续留在纪家,拿来和你比较,以彰显你的优秀是吧?不用这么麻烦。”

陈正回头,不解地看着她。

“我不喜欢跳舞,更不想去英国,但你们休想囚困住我,”纪渺抬手指向身后大开着的窗,平静地说,“二楼而已,死不了,但腿会摔断。摔断就没法跳舞了,对吧?”

说完纪渺飞速攀上窗台飘窗。

陈正浑身一震,冲过去将她拖下来。

“你疯了!”陈正把人摁在床上。

“你放开我!你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管我!呜呜呜——”她半张脸被压在被子里,手腕折得酸疼,却还在不停地奋力挣扎。

怕被人发现,陈正只能用手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叫。

持续了一段时间的挣扎和抵抗后,房间里只剩下两人急促的喘息声。

闹了也疯了一晚上,纪渺早就撑不住。

即使陈正放开了她的手,她也再没任何挣扎反抗的气力。

趴在床上,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卧室里再一次陷入沉默。

就在纪渺累得半阖上眼睛前,身后的人突然俯下身。

他贴近她耳畔,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眼底聚起浓到化不开的渴望。

“你错了纪渺,我一直都有资格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