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着迷

越陷越深

两人闻声回头看去, 见不远处几个宫装打扮的人抬着轿撵,轿子上一位贵妇人正斜支着头。发间满是昂贵的朱翠, 钗环撞击在一处发出叮当的响声。

原来是荣妃。

江柔安听说过, 荣妃在宫里很是得宠。看着荣妃身上华丽的打扮,心底了然,不过荣妃的视线似乎带了些敌意, 落在她身上, 叫她有些不明白。

荣妃暗暗咬牙,看着面前同骑一匹马的男子与少女。男子身着双蛟黑衣, 丰神俊朗, 薄唇高鼻,天生一副矜贵的样貌。宽阔胸膛前拥着的少女一身浅粉色的衫裙,纤细貌美,如同被保护在蚌壳里的柔嫩珍珠。

荣妃不甘心。三年前,上巳佳节,荣妃当时还未入宫,她在街上游玩,夜空下花灯重重, 忽的就对上了一男子深邃的眼睛。

那双眼睛真是漂亮好看,如同天上星, 云间月,一眼便难忘,却也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

少女怀春, 荣妃很快送上拜贴。可终究是一腔痴心错付, 信王殿下连她这个人是谁都不知道。

一时之间满城风雨。

荣妃从小高贵, 哪里受的这屈辱。转身入宫为妃, 侍奉皇帝, 高人一等。

可似乎没什么用。

皇帝那肥胖的身躯压上来的时候,荣妃恶心至极,却只能假意迎逢,闭着眼睛却幻想着信王殿下的脸庞。

思至此处,荣妃轻轻点了一下手指,命令道:“把坑里这头母鹿弄出来。剥了皮,拔了筋。我瞧瞧,这母鹿似乎有孕,正巧,把腹中小鹿先刨出来,放了血,晒干了当茶喝。”

身旁的宫使看着对面的信王殿下,犹豫了片刻。

荣妃见他犹豫,抬手便是一个耳光:“你聋了?听不懂本宫说话么?去啊!”

长长的指甲划破宫使的脸,嘴角渗出鲜血。

江柔安微愣,看着面前一幕。身后男人却淡然发话:“我看谁敢?”

江柔安忙小幅度提醒,这鹿虽然可怜,却也不能直接和得宠的宫妃叫板,官场上风波诡谲,因为这件小事影响了世叔就不好了。

“算了,世叔,这毕竟是荣妃娘娘设的陷阱。这鹿便是她的。”

身后男人轻笑:“谁说是她设的了?荣妃,你可睁大眼睛,这是后山,不是你那前山。”

荣妃表情微变,环顾四周,知道自己理亏,悻悻道:“怎么?后山又怎么了?本宫想要一个卑贱的畜牲,信王殿下还要与本宫抢么?世人皆说信王殿下心胸宽广,本宫看着可不尽然。”

“谁说本殿心胸宽广了?真是笑话。”

李邵修瞥了一眼荣妃,不屑与她多说几句,慢吞吞扬了下巴,身旁的几个小厮立即懂得了主子心思,把母鹿抬了上来。

“本殿的东西,还轮不到旁人来觊觎。”

荣妃面色大变:“你就不怕我告诉皇上去?”

李邵修笑了:“悉听尊便。顺便可以告诉皇帝,与荣家结党营私的那批臣子已经下了瘴狱。叫你哥哥平时小心一些。”

荣妃无话可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愤恨不平。

看着地上哀鸣的母鹿,江柔安心有余悸,担心不已:“世叔,荣妃会不会和皇帝陛下说?会不会影响到您?”

李邵修伸手曲指点了一下面前人的额头,笑话她傻。皇帝知道了又如何?不高兴得忍着。他的东西全都是她的,只要她说一句,江山都能夺到他手里。

只不过他现在忙着干别的,没心思想那些。

“罢了,下去吧,看看这鹿怎么样。”

柔安下了马,瞧着母鹿哀嚎不止,实在可怜。李邵修瞧出来了她兜兜转转的心思,直接吩咐下人:“去把这鹿抬到帐子里,叫个大夫过来,先把伤口治了。”

因为她随口的一句话,世叔直接与宠妃叫板,江柔安不禁捧了捧脸,心中有些难言滋味。

李邵修漫不经心,搂着她重新上马,又在山间疾驰起来。马儿颠簸,怀里的姑娘好似无根漂萍,只能选择紧紧攀附在他的胳膊后面。

荣妃回帐子后,径直走到梳妆镜前,胳膊一扫,把桌上摆着的昂贵金银朱钗通通扫落在地上。

镜子中浓妆艳抹的女子面目扭曲:“他算个什么东西,算个什么东西!?”

周围宫使战战兢兢,生怕惹火上身。

荣妃眯眼,改了主意,不需多时入了皇帝帐中。

皇帝病了,斜倚着榻子,费力的呼吸着,见荣妃进来,唤她:“爱妃,有何事?”

荣妃挤出几颗眼泪,柔软的前.胸靠在言帝胳膊前,拿帕子摸了摸眼泪:“臣妾能有什么事,只不过是心疼陛下罢了。”

“咳咳,爱妃,朕没事,只不过是咳疾而已 。”

荣妃却一直哭。皇帝连忙问:“爱妃,这是怎么了?受什么委屈了?”

荣妃眼底一转,才把下午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在荣妃嘴里,变成了她猎得的鹿,被信王生生抢了过去。

言帝喘着:“信王…一向是这个性子。行事张扬肆意…爱妃,你就先忍忍。”

荣妃哭诉:“陛下,您怎得能这样说呢,您身份摆在这,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竟然有人胆敢踩在您的头上…要臣妾说,您就该下一道圣旨,割了信王的权!看他还能这样嚣么。”

言帝一听,连忙摆了摆手:“不可。信王在朝中还是有几分用处的。”

他心虚的别开视线,咳嗽道:“爱妃,大人有大量,和他计较做什么?”

言帝老眼昏花,不知道为何,一闻见荣妃身上的糜艳香气,便会腾空生出男女欢.情的想法。言帝色咪咪的视线打量荣妃,将人揽在怀里:“不说那些不高兴的了。爱妃,叫朕好好疼爱一番,有许久没见你了,着实想念的心里发紧啊…”

荣妃被肥胖的身躯压着,眼底悄然而逝一抹怨毒。也罢了,求言帝,根本没用,还不如靠自己。

荣妃压下心底的恶心,装出欢愉模样:“陛下,您可不要怜惜臣妾。臣妾思念陛下也思念的心里发紧呢。您要记得吃臣妾送来的丹药,那些都是能叫人长生不老的方子…”

言帝忙不迭点头:“好好好。爱妃真是好啊…有了爱妃,朕一定能长生不老。”

帐子外几个宫使沉默无声。

日头正高,皇帝的帐子便紧紧闭起来。

前来拜贴的大臣们在帐前等待了一会儿,见帐子迟迟不开,询问身旁公公:“陛下这是在做什么?水患那边的奏折已经传上去许久了,陛下怎得不传召下臣呢?”

另一个紫衣大臣也点头:“是啊。明明是议政的时候,怎得不见陛下踪影?难不成是病重了吗?太医可进去看了?”

公公神情不忍,只道:“各位大臣,您们先回去了,皇帝陛下怕是一时半会儿见不了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