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金灿灿的粮食吸引了所有视线,倘若真的没人,又怎么会有这样丰硕又沉甸甸的麦浪?

那样金光灿灿,看得人眼热不已。

李妩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麦浪?”

“不是的,海拔两千米之上,空气稀薄,气温低下,普通的作物根本不能生长,它的名字叫青稞。”

“青稞是大麦属,一年生作物,耐寒性强,是西藏藏族的粮食,除了青稞,几乎没有其他粮食在这里生长,开通铁路之后,华夏其他地方的粮食也可以送到西藏,送到拉萨。”

嘉朝百姓如梦初醒,听着她细细的说话声,竟然生出一种自己生活的很好的感觉,至少神种让他们吃饱饭,可那神种,也是来自李仙长!

隋宴骁的谎言早就被戳破,作为嘉朝人,他们想想都觉得汗颜,怎么会有这么丢人的君主?

已经没人怀疑李妩,说到底也只有隋宴骁,被一次次打脸也不改初衷,不知道他执着还是金鱼的记忆只有七秒,李妩说的哪句话没有兑现过?李妩做的哪件事,没有成功过?

打了半张脸他还非要把另外半张脸往她手下凑,真的好煞笔,关键这样的人在原剧情里,踩着她的气运往上走。

如果不是世界意识被系统吃了,她还真想揪出来暴打一顿,是怎样的脑残才能扶植这样的蠢货?

李妩唇角一挑,格外讥诮:“蠢货!”

隋宴骁脸色狰狞,眼里快要冒火,她怎么敢这么说?

没人在意他的想法。

但凡李妩开直播,除了李妩心血来潮打他两下脸,百姓们谁又还记得,他们头顶上还有一个皇帝?

陛下?什么陛下?能吃能喝还是能看?整天收刮民脂民膏,手下一堆贪官污吏,就是不见他给百姓做什么好事!

还不如看直播,至少有希望,看见华夏那么好,好像他们也在华夏生活一样,几天前那场直播,李仙长的回归,更是给了他们莫大希冀。

李仙长什么时候回来呢?

江州的路远吗?

诸如此类的话题在百姓之间流传。

同时他们也明白,自己看见的看到的,仅仅只是华夏的冰山一角。

成群的牛羊,丰收的青稞全都透过那扇窗户呈现在百姓面前,火车呼啸着通过一架架高桥,叫人惊叹又震惊。

“那辆火车,竟然从桥上驶了过去?”

震惊的人不少,系统智能地推进镜头,从窗户往外探,才能感觉到这里极高的海拔,一眼望下去深不见底,仿佛整个人都被诡怪的深渊注视,全身打起哆嗦。

绝!险!高!

无法形容亢奋的心情,胸腔里的心脏怦怦直跳,就像行驶在天空之上。

“天路,这真是一条天路。”

百草惊叹又羡慕看着,几乎称得上目不转睛,她不知道看过多少座桥,多少条路,旋即想起手里的工程进度,忍不住叹息一声,此时的她还不知道,华夏在世界上还有另一个称呼——“基建狂魔”。

可就是这样的华夏,在建造青藏铁路时,也耗费了极大的人力物力与财力。从1958年开始,分两期建造青藏铁路,十四万人三次进藏,东起青海西宁市,西至西藏自治区拉萨,至2006年,全线通车。

整整四十八年!

先后有179人牺牲,633人负伤,他们终于把“天路”修上了世界屋脊,把钢铁巨龙牵上了横空出世的昆仑山!

一些人却永远留在西藏。

英雄葬于冻土,烈士长眠雪山。

李妩有一搭没一搭地讲着自己查到的资料,最后扭头看向窗外,那些冷冰冰的数字真的被说出之后,莫名地产生一股力量,一股叫人眼睛酸涩的力量。

“阿妩?”

沈明瑾不明白她为什么哭了,心神一紧。

李妩低头遮住眼里的泪水,一向冷静的她竟然慌不择路问系统:“我没哭吧?没有被人看见吧?”

系统:“……”

没哭又怎么会被人看见?它看着宿主红红的兔子眼,最终选择隐瞒下去:“没人看见,没哭。”

实际上,就算做的再隐秘,也总有一些人能发现。

例如,坐在街头的苏子安,他看的清楚,感慨同时忍不住兴奋起来,杀世家时她有果敢勇毅的坚决,说“天路”时她也会动容垂泪,这样的人有手段也有人性,这才是他要效忠的君主!

女子之身又如何?

他的小妹,难道不是女子吗?

只有自大愚蠢之徒才会轻视女子的力量,若能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即便女子又如何?虽九死其犹未悔!

他的下一个目标便是云州。

时人多去江州,因李仙长突然闻名,连朝廷都因此慌忙限制百姓出行,阻断去江州的路,几乎天下所有人以为江州便是李仙长的后方。

可苏子安知道,应该是云州。

也亏得他熟读史书,才知道这番隐秘,江州与云州百年前乃是一处,而攻打江州之前,李仙长手里已经集结兵权,结合她之前的话,苏子安推断,她早就有了自己的领地,不过是隐忍不发。

而这一发作,便直接将天给捅了个大窟窿,谁如她这般对上世族?谁像她这般为民申冤?谁似她这样公正无私?

云州,也是离江州最近,存在最低调的一个州府,若不是苏子安记忆极好,恐怕早就忘了云州也曾是最先反叛那一批。

他付了饭钱,背上书箱,就像这路上最普通的路人一样,准备步行去云州。

他要亲眼去看,去见证,这云州究竟是不是所谓的希望之地,究竟值不值得他为此赌上性命。

此时,方才兴奋的百姓们已经沉默下来,近二百人死在这里,六百多人负伤,从这些数字里,他们看见了华夏的决心。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国家?

某些感性的女子忍不住哭了出来,如苗秀华,如今她一人带着女儿,自从脱离了那个人渣,日子一天比一天过得好了。

可现在,她竟然哭了起来。

看着手里刚做完的烤馕,心里还有些庆幸,没有哭着做,若是眼泪掉进去这些馕可不能入口了。

身后传来几声啜泣。

她扭头一看,日常刀子嘴豆腐心的莱大婶也在抹泪,两人视线相撞,都有一对红眼睛。

大婶语气软和道:“诶呦,这华夏也太不容易了,那么多的儿郎,竟然都留在这里。”

“要是有时间,我们给他们立个衣冠冢?”

苗秀禾摇摇头,指着屏幕:“哪用得着我们呢?你看——”

青藏铁路的火车上各种物品一应俱全,俨然就是一个小房间,自然也有电视,正在循环播放当初的事迹。这些永留雪山的战士们被当地政府埋进公墓,就算是被家人带走的,也会留下衣冠冢,永受后人祭拜,供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