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第2/3页)

因为嘉朝盐铁专营,虽说雪花盐走进千家万户,可是铁因其重要的战略作用,至今还被国家牢牢把控着,百姓就连买一口锅,都要请示后才能购买,更别提买它要花费的大价钱。

而这里,锄头却由一整块精铁打制而成,这是何等奢侈!

“这又是什么?怎么看起来那么庞大?它能做什么?也是种地的吗?”百姓们逐渐发现,自己越往后看越能发现这些东西的奢侈,有些甚至是纯铁构成,还有奇怪模样的木质大轮子,奇淫技巧地拼合起来,直接占据一整个大展台,足足好几人高。

不少人已经猜出,这些应当就是华夏的农具,可他们不知道这些东西的名字和使用方法。

老农急出一头热汗:“天哪,这是什么?不知道名字和用法,咱这不就是什么如入宝山空手回吗?!”因为直播间和教育普及,如今就是几十岁的老丈也能时不时咬文嚼字一番。

旁边人听得忍不住发笑,聪明人定定地看着屏幕,猛地高呼:“大家快看那展台下边,哪是介绍!”

“曲辕犁?水车?!”

他们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尤其江南百姓,在看见这水车的功能和特性之后直接移不开眼,呆呆出声:“引水灌溉?”

要知道他们就算在江南水乡,还要挖渠道引水灌溉,浇灌农田时更是人力提灌,辛苦不已。可这水车,只需要放置在河水中,等河水冲来,借着水势的运动惯性缓缓转动,水车里的水斗装满河水被逐级提升上去,临顶,水斗又自然倾斜,将水注入渡槽,顺畅地流到等待灌溉的农田里!

这将是多大一笔人力节省啊!

百姓们仿佛看见了自己休闲时,巨大的水车哗啦哗啦不停浇灌农田的样子。

吵闹的大街上此时已是一片鸦雀无声,他们把全部注意力放在水车上,一时间,连旁边的曲辕犁都忽略掉了,却不知道曲辕犁可比水车作用更大。

这一唐代发明的农具,直到现在,华夏的某些地方还在沿用,且它不受任何限制。

江州城里。

不少人被水车这个大家伙吸引,百草瞧了眼水车,很快就移开目光,其他人心动的时候,她已经看向曲辕犁,并且直接拍板:“我们仿做曲辕犁!“

“水车虽然好用可是它要在水里,咱们漠北六州气候恶劣,哪有水乡,就是江州,也不过一条玉带河,哪有其他地方的地利条件,倒是

曲辕犁,它可真是个大宝贝!”

“开垦良田,耕种粮食都离不开它!”

她的直觉敏锐,眼界也早非昔日农户可比,说出来之后,所有人都同意了,百草都能看得出,他们又怎么看不出,这是李妩特意为之,身居高位,亦能悯农。

百姓们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少人当即落泪:“我等何德何能,能得到李仙长的眷念啊!”

迫切的百姓更是直接在大街上喊出来:“李仙长,俺是沧州的,您啥时候打过来啊,俺一定第一个给您开城门!”

这样的言论,竟然得到周围人的赞许,要知道,沧州就在京都一侧,倘若说京都是嘉朝核心,那么沧州,就是最内一层的护卫,和其他几洲如众星拱月般守护着京都,也就是王城。

现在百姓们竟然期盼着李妩快些到来,可见隋宴骁这个皇帝做的,有多不得人心。

京都享乐的朝臣们并不知道民间发生的一切,就算知道也不在意,一群贱民罢了。

至于农具?他们更是满不在乎,有哪个世族,哪个自恃身份的官员会做这等下贱的工作,工匠地位低下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或许有人隐隐看到它所蕴含的巨大能量。

可是,那又怎样?

农具改革最终得利的是百姓,作为官员的他们贸然出头,吃力不讨好不说,说不定还会被人嫉妒,阻碍晋升,那才叫赔了夫人又折兵。

五年前,隋宴骁为了掌控朝堂,一遍又一遍的清洗,只留下为他所用的官员还叫人记忆犹新,至少现在世族反击皇帝,朝堂上仅存的官员察言观色见风使舵的本事十分熟练,缩头乌龟更是常态。

由此可见,这朝堂真是上下一致的……彻底烂到骨子里。

回归正题,官员不管,百姓们一时半会也做不出来,可他们知道,有一个地方能做出来,漠北六州!

百姓们希冀的目光投向天空上的屏幕,瞬间呼吸一滞。

谁也没想到,短短几息时间,李妩已经找来图纸,在屏幕上放大,每一个线条都清晰无比,简洁明了。

在这个数据大爆炸的时代,水车和曲辕犁的构造图简直到处都是。

李妩本来顾忌朝廷,可转念一想,她就觉得自己可能想的有点多,就隋宴骁那样自私自利的君主,他会在意百姓们的死活?他会看得起这些图纸?

世族倒是可能仿造。

可他们会制造,李妩手下难道就不会吗?

所以她拿了出来,不止水车和曲辕犁,一系列改革农具都在上面,看见它的百姓们一个个抻长了脖子,有意识的已经飞快拿了纸和笔:“快快快!大家还愣着干什么?快画起来啊!”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比对待亲娘还要小心翼翼,生怕哪条线画错了,不会画画的只能眼巴巴看着,求着。

李妩就把它一直挂在直播间,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右上角。

盛麓书院。

今天尤其安静,一刻钟前,包袱款款的学子们正要离开,现在,他们直接拿笔画了起来,这些人都不是不事生产的酸腐,也曾跟着山长四处游学。

曾安还记得游学之初,山长带他们看望山下辛勤劳作的农人,一个老翁一把年纪还在田里,至于为什么不用畜力?

老农憨厚苍老的脸上绽开皱纹,笑道:“你们这些小娃娃懂什么,一头牛多贵啊,俺们全村加起来买不起半头牛!”说着生怕耽误耕田,推着笨重的工具呼哧呼哧往前走。

田上的学子们面面相觑,牛贵吗?对他们来说,完全没有这个概念。

他们思考着,山长已经跳进田里,帮着老农一起推动,学子们跟着帮忙,不过半天,身上干净衣衫已经湿透,看着不远处光着膀子的农家人,心里五味杂陈。

他们以往虽不说,心里却觉得这些农人很是粗鄙,现在真正体验才知道这是什么滋味。

自己劳作半天不到身上已经是汗如雨下,衣服裹着身体简直是大汗淋漓,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又蒸又热!

这些农人天天侍弄田地,日头热辣,衣裳湿了讲究什么?因为湿衣牵制动作耽误种田才叫得不偿失,索性脱了痛快。

自此,所有学子都沉默了,他们就像那典故中的晋惠帝,百姓流离失所,大臣奏报后,皇宫中的晋惠帝思考后反问大臣:“百姓无粟米充饥,何不食肉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