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回来

填饱肚子后, 时仲想洗澡。

正好灶上温着热水,乐善便把洗澡盆给他搬到厨房。

厨房虽然不大,但是中间留有一小片空地, 刚好可以放洗澡盆。

乐善在里面搁上一张小板凳, 兑了水让时仲进去坐着洗。

时仲没脱裤头, 就坐在那里让乐善帮他淋水,从头到脚痛痛快快洗了一场。

期间乐善帮他搓背擦头发,问在那边都是怎么解决卫生问题的,时仲说是大家都是隔几天一块进公共澡堂, 澡堂里还有搓澡工,别人都叫上一个享受,他没有。

“为啥不叫?听说老一辈搓澡工手艺可好了。”乐善比较好奇。

时仲不好意思道:“我不喜欢别人触碰我的身体。”

乐善给他搓背的动作一停, “那你咋让我给你搓了?”

“你是我对象, 这能一样吗?”时仲说得那是一个理直气壮。

乐善打了他一下, 手上使出两分力, 直给他搓下一层油泥,完后整个背都变得红彤彤粉嫩嫩的, 别说还挺诱人。

乐善脸上一红,咳了咳站起来把毛巾扔给他,自己先出去了。

之后的清理工作都是时仲自己吭哧吭哧干完的,乐善洗漱一番回屋睡了, 夜里做梦都是某人的美背, 早上醒来忍不住捂脸。

赵总工他们刚回来, 今天有一天修整的假期, 时仲也是。

但乐善没有, 她干脆请了半天假, 带时仲去剪头发。

由于不是休息日, 国营理发店里人不多,两人到的时候正好排上一个理发师傅的空缺,乐善赶紧把时仲推上去。

理发师傅问他:“想剪什么样的?”

时仲目光扫向镜子,身后墙上贴了几张画报,其中关于男同志发型的只有两种,要么毛寸要么平头,你说他剪哪种。

这根本没啥好选的,时仲直接来个您看着办。

理发师傅左瞧瞧右瞧瞧,最后拿起推子给他推了个平头,全部过程连两分钟都不到。

因着他昨晚刚洗过头,今天理发只是打湿了一点,连洗头这步都省了,可不是省时又省劲嘛,理发师傅就喜欢这样的。

时仲无语了下,推完对着镜子照自己的新发型。

乐善在一旁笑着看,被忙完的理发师傅问她辫子剪不剪,店里收头发。

乐善摸着自己两条油光水滑的大辫子没同意,理发师傅就劝她:“你瞧现在都流行文明头,就剪到耳根下面,轻省又好打理,平时还不废洗头膏,如果是已经结婚的,还可以再稍微烫几个羊毛卷儿,那就更漂亮了。同志,来弄个不?”

时仲都听得有点心动,但是乐善考虑到他们以前的小心谨慎,连连摇头,迅速付完账,拉上时仲离开。

等到了街上,时仲说:“其实剪个头发没事的。”

乐善手指绕着自己的辫子很满意,不想卖掉它们,又不是长得太长,或者没钱吃不上饭了,干嘛要卖头发。

至于剪文明头烫头发的事,她又不是什么资本家的小姐,搞那么花里胡哨干啥,没看街上大多数女同志还都是梳着俩辫子的么,她才不要另类独行,容易惹眼。

她不愿意,时仲也不说了,两人转而又高兴地去逛供销社。

乐善打算给时仲买两身秋冬穿的衣裳,比如大衣羊毛衫啥的。

但是时仲觉得直接买成衣太浪费,不如买些布料和羊毛线,回家他自己做。

那台从废品站弄回来的缝纫机到家后都没用过几次,这回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于是乐善从买衣裳变成买布,索性两个都需要布票,她来之前准备的有,倒也不妨碍什么。

因为是给时仲买的,乐善就让他自己来选,最后时仲挑了两块稍厚点的料子,又买了些毛线团和羊绒线。

夏季快要过去,这些东西已经悄然摆上来了,不过大多是去年的存货,想要今年新上的还要再等等。

时仲不在意新不新的,能用就行,对他来说旧的还刚刚好。

买完后,两人转道去隔壁的副食品店,添置些油盐酱醋等物,再出来时乐善仿佛看到了一个有点眼熟的人从不远处走过。

时仲发现她一瞬间的停顿,立马问怎么了。

乐善不确定道:“我好像看到之前缠着你的那位李同志了。”

时仲听她提到这人就下意识头皮发紧,直说不可能。

李同志早就被发配分厂,如果没有特别贡献,这辈子估计都回不来了,即便她是回来探亲的,现在也不是什么节假日,她哪来的空闲和机会回来?

“你可能是认错人了,天下那么大,长得相似的人也不少。”

乐善觉得不无可能。

另外那件事已经过去,李同志是做错了,但她也为此付出了代价,他们从那之后再无瓜葛,即使真是她,只要她不再打扰他们,那她回不回来跟他们也没多大关系。

下午回厂上班时,乐善找梅姐销假,看到李秘也在,正和她讲一个本家亲戚的事。

乐善暂时呆在外面没进去打扰他们,不可避免地听了一耳朵。

据李秘所说,他本家有个叫李兰的亲戚也在食品厂上班,之前因为犯错误被厂里发配到犄角旮旯,现在想托他把粮食关系挂在总厂,班不上了。

梅姐听得稀奇,不上班就没有工资拿,只靠城镇居民最低标准的口粮供应,一个成年人虽然饿不死,但也根本吃不饱,好好的工作岗位不要,图啥啊。

李秘说倒不是不要,只是她把在分厂的工作卖了,又想将粮食关系重新落回总厂挂个名,所以才来求他帮忙。

梅姐觉得这人八成脑子进水了,不然怎么会做出这种杀鸡取卵捡芝麻丢西瓜的事。

李秘也挺不赞同这种操作,正在考虑要不要帮她,之前这位亲戚犯错被罚的时候他没搭手,现在人家只是请他挂个名,如果再不帮的话,亲戚间多少说不过去。

梅姐道帮就帮呗,又不是什么难事,反正决定是人家自己做下的,以后就算后悔了也怪不到李秘身上,相反他还帮了忙,人情是实实在在地给了的。

李秘一想也是,那就帮吧。

梅姐嘲笑他拿居然这种小事来请教她,真是小题大做纯粹闲的。

李秘无奈表示他就是想不明白这个亲戚怎么想的,正好梅姐也是女同志,他就趁着来找她谈工作顺便解个惑。

结果梅姐也不懂李兰同志的想法,反正那就不是正常人能干出的事。

乐善在外面听得心里突突,越听越觉得李秘的这位亲戚不会就是李同志吧?

看经历非常像,说不定就是她!

话说李同志的名字叫啥来着?

“小乐同志,你怎么在这儿?”李秘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一下打断了乐善的胡思乱想。

乐善赶紧回神转身道:“李秘好,我是来找梅姐销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