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探望(第2/3页)

经此一吻,她不太敢看孟公子,每回对上他的视线,都要匆匆避开。

孟瀛却坦然自若地同她讲起朝堂上七拐八拐复杂之极的政策,听得谢知鸢昏昏欲睡。

谢知鸢听着听着,她眼皮子开始打起架来,

孟公子又一次询问没得到回应,转眼瞧见女孩已趴在桌上睡着了,他有些无奈地叹口气,目光在她脸上寸寸扫过,

不多时,他起身行至门外,院中林荫蔼蔼,忽地闪过一道黑影,

原本在洒扫的书童停了手中的动作,静静看向孟瀛,

淡雅清俊的男人没了什么表情,侧眸淡声道,“她并不知情,传令下去,将谢府的人手撤了,不必再盯。”

黑影再次闪过,书童垂首继续方才的动作,心中不由得思忖。

他原先便不明白公子在谢府安插人手的行为,但好在这些日子在谢府一无所获,连个云影卫的影儿都摸不着,撤了也好。

*

谢知鸢是被热醒的,她打着哈欠坐起了身子,察觉原本覆在自己肩上的某种重物因自己的动作缓缓下滑。

她侧眸瞧了一眼,是孟公子的外袍。

“醒了?”孟公子才从外头进来,望过来的眼里带上几分笑意,“可还想睡?”

谢知鸢涨红了脸,她揪了揪身侧的外袍,咬唇道,“我今日午休时未睡好,方才着实忍不住......我不是有意的。”

许是因着才睡醒,小姑娘语调带着软软懒散的意味,听着倒像是在撒娇。

孟瀛轻轻地嗯了一声,他行至案前,将提了字的一张纸递给谢知鸢。

谢知鸢接过后瞧了眼,清隽的字迹密密麻麻写满了整张纸,

“这是我方才替你理清的脉络,”男人轻柔舒缓的嗓音自头顶传来,“回去后好好记记,若我没记错的话,”

“阿鸢是不是落了两次考核?”

谢知鸢抬起脑袋,黑溜溜眼睛直直将他望着。

“......到时候都得补回来。”孟瀛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语调里带上调侃意味。

“哦”谢知鸢委屈巴巴长叹一声,想要好好地肄业怎生如此难,

大衍虽说男女皆可入朝为官,但女子总是要困难一些,于大部分姑娘而言,入大学府只是为了有更好的亲事,因而好些人定亲后便早早退了学,

可谢知鸢不想如此,她也不知自己在坚持些什么,明明课业一塌糊涂......可就如此罢手,她知自己不甘心。

究竟在不甘心什么,她自个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孟瀛见她怅惘的厉害,也没在课业上多说,只又提起另一件事,“你可是收到了孙府的请帖?”

谢知鸢点了点脑袋。

太皇太后是那位已失踪了的先帝的生母,与当今圣上并无多大关系,是以在他即位后不顾挽留,径自回了娘家。

前两日谢府收到请帖时差点以为是送错了,可那留名确确实实写的谢知鸢三个大字。

太皇太后的寿宴,那可是家世煊赫或官位通达之辈才能收到的,往日谢府连长公主寿宴的门都摸不进去,这下子来了这么一遭,难免有些惶恐。

这么一想,谢知鸢拢了拢秀气的眉,

她最厌烦这些个应酬,若是可以,她恨不得一直待在爷爷的医馆里同百姓们打交道,也不愿面对那些个贵人们的嘴脸。

孟瀛瞧见她这幅愁云惨淡的模样,不由得失笑,“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脾性不错,不会为难小辈,若问你话,你如实答便是,”

他说着,语调又柔和了些,

“那日我去接你,你同我一道入内可好?”

谢知鸢忙点头,小脑袋上下动作时,蹭过他的手心,

像只毛茸茸的小动物。

孟瀛不动声色拢紧了点。

*

谢知鸢今日坐上了孟府的马车,马儿才径直巷道的拐角处,谢知鸢一眼瞧见了停在家门口处的、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车舆。

宽大贵气,通体玄色,底部刻有属于陆府的云纹。

疾烨正懒洋洋斜靠在车厢前,忽地听到些许动静,抬头一望,恰好同孟府马车上的车夫对了个正着,

他呆滞了一瞬,看着厚重的门帘被一双修长白净的手挑起,随后男人浅淡微远的面容显露,从中出来后,他的手仍拉在门帘上,望向车厢里的眼眸带着温柔的笑意。

疾烨下意识生起不详的预感,果不其然,一个小脑袋从中钻出,

暮夏的风并不算凉,可伴云依旧察觉到那种凉嗖嗖的感觉从脑门窜过。

他僵硬地回头,正巧看见世子爷拎着个木盒站在门口,眉目清冷整肃,如墨般的眸落在不远处的两人身上。

疾烨暗叹要遭,近日世子爷忙得脚不着地,好不容易有了功夫且寻找由头可以来谢府借此看看表小姐,可不料等了半天也没见着往日早该回的女孩的身影。

才出门就撞见那新鲜出炉的未婚夫,这不是倒霉到家了吗?

他现下只默默祈求那两人并无接触。

可他的所求终究是落了空。

表小姐今日穿了件粉嫩的襦裙,整个人好似只乖乖小小的粉桃子,被高大清隽的男人牵住。

下一瞬,她被男人半搂着抱到地上。

因为紧张,雪白的脸上泛上羞赧的微红,连细嫩的指尖也揪住了男人青衫的领子。

“谢谢孟公子,”谢知鸢落地后,仰头眼巴巴地看向他,“今日的故事还没说完......”在马车上才听了一半呢。

孟瀛摸摸她的脑袋,原先还有些不熟练,现下倒是得心应手起来。

他温声哄她,“那明日我也送你可好?”

谢知鸢欢快地应了一声,眼眸弯弯。

两人道别后,谢知鸢看着孟府的马车消失在拐角处,这才拎着裙角转身,不料倏忽间对上男人清绝冷然的目光,不知在那看了多久。

她有一瞬间怔愣在原地。

距上回的吵架,又是大半个月过去,谢知鸢瞧见他时,竟已生出恍如隔世的感觉。

眼前男人并未变化,还是那副苍白孱弱的模样,唇色浅淡,今日一袭白衣,唯有乌发黑眸依旧浓烈,似要融入沉沉的暮色中。

他的病还未好吗?

那种控制不住的担忧再度溢上心头,可她转念想起前些日子她单个儿的争执——那副小孩子的模样,他又该觉着她幼稚了吧......

反正她于他而言,也不过是并不值得被放在心上的熟人而已,更别提因她同孟公子定亲一事,他对她可能还生起了厌恶之心。

谢知鸢忍着眼里的酸涩,垂眸行了个礼,只恭恭敬敬道了声“陆世子”就绕过他朝门内行去。

只余苍白矜贵的男人默默在原地站了片刻,才拎着盒子提步走向马车,淡声道,“走吧。”

谢知鸢进门后才从娘亲那得知表哥来此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