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动静

伴云等了半晌里头还没个动静,不由得摸了摸脑袋,给疾烨使了个眼色,这大冷天的,主子们不会睡着了罢......

见疾烨只耸了耸肩,伴云只好自食其力,他小心翼翼地探出身子,手指捏起帘子的一角。

仅一眼他便呆在原地。

陆明钦今日着了件兰白襕衫,好似天微亮时最外圈的淡蓝,又沉了墨色,如今那片墨色压在柔软的杏色上,袖口的深色滚边被小巧的手拽着。

他把她半压在软垫上亲。

如墨锻般的长发早已散落,女孩脑袋半靠在扶手上,下面有宽大的掌心垫着,

自伴云这处望去,世子爷亲得极用力,夫人的下巴被唇上的力道带得直往后仰,发顶也被抵到车壁。

杏和色的夹棉袄衣襟散开,里头小衣扯出些许,时不时被拱起些许弧度,男人的另一只大掌正在用力拢着。

不过是短短一瞬,如墨般的眸便直直射来,露出女孩泛粉的娇颜同红肿不堪的唇。

方才没动静只不过是因着世子爷堵着夫人的嘴,如今松了唇,那软绵潮湿的呜咽便随之传来。

她惊慌失措地望过来,眼里泛上清液。

伴云如被火烧了手般赶忙放下,还往身上蹭了好几下。

他放下帘子时,车厢里头的便有了动静,因着此刻车舆停住,那动静更显得清楚了一些。

疾烨懒洋洋将身子往后一仰,用看好戏的目光望向他,笑道,“哎呦喂,好奇心可不得害死人吗,这下某些个不长眼的待会又要被罚喽。”

伴云啐了他一口,耳朵听着里头静下来,他眼皮子一跳,下一瞬车帘子被大掌掀开,随着温热的气息蔓延开来,男人的衣角飘散在空中,

他抱着怀里的小人翻身下了车舆,伴云方才愣了一瞬,现如今才瞧清楚夫人正搂着世子爷的脖子,靠在男人肩上的脑袋一抽一抽的,哭得好不伤心。

陆明钦顿了顿步子,淡声吩咐道,“自行去领罚。”

说的是谁众人心知肚明。

伴云瞬间枯了脸。

*

看着眼前的药炉,晚亭也枯了脸。

他发愁地他拿着大蒲扇不住地扇着,于拥挤矮小的厨房里,倒还不算冷,

就像现如今的日子,每每觉着快要过不下去,但总有些地方让你觉着还成。

年岁尚小的沙弥听着自隔壁传来的咳嗽声唉声叹气。

明明这药是又煎了大半月,可公子的身子怎的一日不如一日,他先前怕公子被人讹了,特意拿着药沫子下山去找了医馆,可那老大夫拿鼻子吸了半晌,脸上竟浮现出痴迷的神情。

没等晚亭毛骨悚然地后退几步,就被他一把握住了手,

“小和尚,你这药是哪来的,可否为老夫引荐引荐那位配药的神医?”

晚亭怎么会知道公子是哪来的药,他被吓得落荒而逃。

不过既然能被那大夫称之为神医,那药应当也差不到哪里去,只是说公子的身子实在是不景气,如今连神医也救不回来了......

晚亭再度叹气,说实话,他真不想公子早早逝去,秦奕为人宽宥,性子清冷,但为人良善,重要的是分寸感极强,不少事亲力亲为,晚亭在他手底下简直不要太轻松。

思及此,他散了些怠惰的心思,将炉中的火烧的更旺了。

隔壁屋子的咳嗽声一直绵延不绝,好似漏了风的破盒子,沙哑又费力,令人听了都忍不住蹙眉,同他一道咳起来。

一直到了半夜,秦奕才放下了捂着嘴的唇,他眉目冷淡镇静,哪有半分痛苦的模样。

这处小院时不时有人前来监视,尤其在那人回京后愈发频繁,他丝毫不敢松懈,心中估算着来人差不多已离去,才脱去伪装的面具。

自小时起,他每月都需服特定的药物来维持如今这幅模样,副作用却极大,张叔每回念叨着心疼他,

说只是最低的剂量,只要能维持原样便好,再忍忍登上那个位置就替他派人寻其他药物以恢复原样云云。

这一番话说得老泪纵横,他一开始也信了,可如今.....

秦奕在床上翻了个身,缓缓闭上眼。

前些日子他去黄管事那提前领了下一月药的分量,刻意嘱咐他不用与张叔说。

黄管事是衷心的,但他手底下人绝对不干净,离去时秦奕余光瞥见一道衣角,明显听了墙角再去向真正的主子通报。

他此次举动本就是试探,若张叔真正顾及他的身子,必会前来呵斥,可是他却只顺势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秦奕刻意装作命不久矣的模样,对方却也无动于衷。

若是真将他视作唯一的皇储,不会如此不管不顾,如此看来,

他根本就无所谓这边最终是谁登上那个位置,抑或是.....

皇储另有其人。

秦奕捂住脸,饶是再冷清冷心,也经不住数年来的纠结与情意被白白辜负。

热泪一点点渗透过指骨,慢悠悠冷了下去。

*

第二日一早,晚亭打着哈欠,稚嫩的面容隐没在掌心盆中溢开的水汽里。

他端着热水踏入屋中,却发现公子已坐在桌前,正垂眸看着手中的籍册,

鸦青色的光染上月白寝衣,他上前几步,嗓子还带着刚醒的迷茫,“郡主今日起得好早,小心着凉了。”

秦奕稍颔首示意,“洗漱吧。”

晚亭便不再劝,他把盆子放到木桌边的架子上,拧干了手中的布条,才提了手递给他。

在公子擦脸的间隙,晚亭无聊地左看右看,忽地凝住。

公子原本平缓的喉咙竟有了些微的凸起,他微愣,飘忽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他的眉目上。

不知是不是因着他原先没好好瞧过公子,此时一见,竟觉着原先平缓的眉骨也隐约有了锋利的弧度。

“公——”男人漆黑的眼望来,晚亭瞬间改口,“郡郡主,不若过几日晚亭替您买面镜子来?”

秦奕眉心一跳,忽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喉咙,他当然不会老老实实喝那些药,这月的药全是先前阿鸢给配剩下的。

没想到仅仅是一月......

他思忖道,“还有胭脂水粉,女孩子不都爱这些吗?”

晚亭应是。

*

停南轩的厢房里,床幔飘散处,绣着灵秀鸳鸯的被衾被婢女摆放得整整齐齐。

娇小的女孩被掷于其上,柔软的棉絮便托着她的尾椎稍回弹。

温凉的泪液从眼尾绵延不绝般滚落至下巴,可陆明钦只是静静地看着,修长有力的手指落在靛青色的盘扣上。

谢知鸢抬眸对上他黝黑的眼,心尖泛上些许无措,她看着男人脱去自己的外衫,一面垂眸看着她,

明明屋内的烛光亮堂得连屏风处的绣叶也清晰可见,可男人的眉目却落了大片阴影。

“表哥——不要——”

脊背蹭过被褥上齐整的线头,她被吓得微缩着不住往后退,声音也带着哀求的哭腔,喉咙因方才在车厢里的呜咽早已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