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醒来

“阿鸢最喜欢表哥了......”

耳边还是女孩断断续续的话语,她忽地唔了一声,陆明钦原本汹涌的眸光一顿,原是她腰软得着实撑不住,是以轻喘着气往前靠了靠,柔白泛红的小手抵住他的肩膀。

她浑身烫烫的,脸蛋泛着不正常的红晕,贴过来时,隔着冬衣都好似能感受到她的体温。

陆明钦好似才反应过来,他喉结滚动,克制住往上的念头,伸手环住她的腰背。

温热触及肌肤的那一刻,谢知鸢终于撑不住了,她脊背软化,整个人都瘫到他的怀里。

温热的湿意逐渐沾染上男人肩膀那块布料,“阿鸢是不是,是不是太没用了......”

陆明钦哑然,怎会是她没用?

明明是他自己,那些个污秽不堪的事尘封已久,陡然被揭穿伤口,暴露在艳阳之下,于是便禁不住迁怒与不安。

他知道阿鸢骨子里慕强,从小她看到的都是表哥挡在她身前的模样,便不知在她知晓那样卑微弱小的往事后,是否还能如从前那般——

明明该是他陆明钦无用。

枉费读了多年的圣贤书,到头来依旧摆脱不了懦弱的影子,甚至连如常面对都力不能及。

这与临难苟免之辈又有何异?

他轻轻偏头贴住她发热的脸,不住吻过她的鬓边,声音沙哑,“是表哥不对......”

他手臂稍往里回拢,提了提她的身子,在她轻哼一声仰头迷蒙望来时,陆明钦眼眸柔化,大掌抚上她的软发,指腹将其上汗珠一点点抹去。

感受到她略显无措的目光,他没忍住折首,软软啄上她潮湿的下巴,话意朦胧,“往后都不会了......阿鸢想知道什么,表哥都同你说。”

谢知鸢这才抵着他的掌心,半阖着眼哭出声来,她一面哭一面抖,大颗大颗泪水从眼尾坠落至男人的唇角,“表哥方才,方才吓到我了......”

“别怕,别怕…..没事的……”谢知鸢听到表哥在她耳边不住低声说,他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种她有些不能理解的深沉感情。

他好似真的在怕,她会因此而畏惧她。

“是表哥对不起阿鸢,”陆明钦平生头一回道歉,他环住她腰的手臂一沉,虽依旧合拢不紧,可广袖牢牢将寒意挡在她纤瘦的背外,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大掌抚上她的小脸,顺着下颌的弧度逐渐蔓延至下巴处,

“阿鸢别怕表哥好不好......”

话语吞没在交叠的唇中。

谢知鸢贴着他的脸哭了好久,男人便一直耐心又愧疚地一面吻一面宽慰。

她方才心神全然绷紧,如今陡然松弛,疲惫便同些许感触一同泛上心头。

她哭累了,晕乎乎的脑袋靠在男人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抽噎着。

“方才可弄疼阿鸢了?”陆明钦咬了咬她的小耳朵,声音温热。

谢知鸢长睫扑扇了下,她瘪着嘴拉住男人的大掌。

繁复堆叠的衣物早已沾染上女孩的体温,修长的手指绕了好久方触及温热。

陆明钦陷着摩挲了好久,这才稍松口气,可这里头的衣服全被打湿了,此刻有些发凉。

他托住她的腰背,用广袖罩住她背后,这才从太师椅里起身。

她下半身的棉锻服因承重控制不住滑落至地,谢知鸢缩在表哥臂弯里,脸颊紧紧贴住他的胸膛。

陆明钦大掌所及之处全然滚烫,他眉头微蹙,把女孩放到榻上,方替她盖上衾被,她却抖得厉害。

“冷......”

她迷迷糊糊地睁着眼,红唇瑟缩着。

这被褥先前一直叠着,此刻展开也比不得她身上的滚烫,男人怕她再度着凉,只好掀起膝斓陪她一道上了榻。

只不过他外袍下摆被大团粘液洇湿,陆明钦扫了一眼,大掌翻开衣摆将其撂下。

暖光融融自榻前的窗牖处垂落,慢悠悠的光絮浮浮沉沉飘荡在空中。

“表哥——”谢知鸢靠在男人怀里,即便意识涣散了,手指头依旧揪住他的衣襟不放。

她乖乖地看着他,潮湿的黑眸带着依赖。

陆明钦眸光微动,他眉目低垂,眸光微滞中忽而轻声问,“......阿鸢喜欢表哥吗?”

没听到女孩作答,男人指腹触及她红彤彤的小鼻头,在上面捏了一下,他低声道,“小坏蛋,怎么不说话?

“......喜欢......”谢知鸢晕乎乎地仰起小脸,眼尾泛着湿漉漉的红潮。

陆明钦闷声笑了下,“喜欢孟瀛还是喜欢表哥?”

谢知鸢鼓了鼓脸颊,红嫩的唇珠随之嘟嘟地翘起。

“阿鸢?”他又捏了她一下。

“喜欢表哥......”她好似戳一下才能动的软团子,慢吞吞地卷起小舌头,“阿鸢与孟公子......没有什么的......”

陆明钦自喉间滚出个嗯,他摸了摸她稍烫的脑袋,温声道,“阿鸢先睡,表哥在此处陪你。”

许是他的语调过于温柔,谢知鸢脑袋里拦着山洪的弦断了,昏睡感瞬间涌入,蚕食掉她所有的清明。

屋内陷入一片寂静,好似一刻钟前的糜乱未曾发生过。

男人的身体总是灼热的,再加之阿鸢也在发热,被褥不一会儿便是暖烘烘的了。

眼见着她脸蛋红红地贴在他胸膛,呼吸逐渐平缓,却因不顺畅粉唇微张,小舌头隐在贝齿间若隐若现,

陆明钦小心翼翼托住她的脸蛋放在软枕上,自己则是掀开被衾一角,离榻去外间。

谢知鸢昏昏沉沉,只微蹙了蹙眉,就又吧唧着嘴继续睡去。

意识沉浮间,好似有被压低了的嗓音响起。

“药还没到吗?”

“昨夜按照世子爷的吩咐,小厨房本该是要备好了的,可近日京中沾染风寒的人家不少,有两味药短缺,今日才到,如今小厨房已在熬制了。”

在之后男人好似嗯了一声,又吩咐了什么事,他声音低沉带着磁性,又不疾不徐,好听极了,谢知鸢再撑不住,脑袋里的最后一丝光亮都被吞噬。

*

“阿鸢——阿鸢——”还是那道嗓音,不同于先前的沉缓,反而带着些许焦躁。

身上好像压了块沉甸甸的石头,灼热的呼吸使得每次呼气吸气都好似被火燎过般疼,

谢知鸢费劲地蜷了蜷手指头,勉强将眼皮子掀起一条缝。

眼前的模糊逐渐明晰,倒映出一张熟悉的脸。

说是熟悉也不尽然,目光中的男人眉眼依旧清俊,只是眼底布满红意,眼睑青色沉沉压着,脸侧已生起胡须短碴,落拓的狼狈。

他看见她醒来,似乎很是开心,目光转向一边的人,“崔御医,如今我妻子已醒,是否意味着——”

“陆世子莫急,”那大夫无奈打断他,可语调似乎带着种恭谨,

“尊夫人身子元气早已耗尽,若是以珍贵名草吊着兴许还有一线生机,可如今您这般境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