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春深(第3/4页)

沈霓笑容淡了几分:“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七点十分,前场拍卖正式开始。

最先被揭开的是几位国民级艺人的拍品,纷纷拍出了接近百万的高价,让虞乔有些微微咂舌。

沈霓靠过来,漫不经心地轻声解释:“都是金主和经纪公司下的血本,这样的场合,总不能太难看,就当是直接捐钱了。”

虞乔恍然大悟,不过反过来想想,Alin事先也做了准备。

她的拍品是第九件,一副中规中矩的水墨画,当时拍综艺的时候跟随国画大师学的,废了许多才画出这一副能看的。

甫一拿出来,大屏上立刻跳出竞价:0102号 10万。

沈霓调侃她:“看来你以后去卖画也不错,挺赚钱的。”

“小点声。”

话音还没落,又跳出来一个:0209号 20万。

01是一楼,一楼休息室中皆是商界豪门,二楼则是给其他受邀媒体人。

虞乔怀疑那09号是Alin找的人。

但紧接着,屏幕上直接跳出:0109 100万。

沈霓一挑眉:“你也有金主?”

“直播呢你说话注意点。”虞乔暗暗地轻轻一拧她,但自己心里也开始惊讶了起来。

就她这破画能值一百万,但凡眼不瞎的都觉得荒唐。

心里这么想,虞乔面对着扫过来的镜头,笑容仍然分毫不错,一副仿佛很期待的样子。

几句话的功夫,屏幕上的竞价已经来到了两百万。

0109 三百万。

0102 三百五十万。

……

方才几位国民级艺人的字画也不到百万,到她这里直接上了一个量级,说到底不过是涂鸦之作,就算加上明星效应,也压根值不了那么多钱。

旁边传来小小的惊呼,尹文嘉捂唇:“五百万了。”

这个高价是0209号喊出来的,不过片刻,0102号直接加到了五百五十万。

虞乔皱眉,觉得Alin有些过了,当着直播镜头的面,这样出挑并不是好事。

但这几位仿佛杠上了一般,从十万一路加到五百五十万,片刻之后,0109号一举牌,加到七百万。

0102房内,向之瑶已经快气晕过去了。

她猛地一甩手里的抱枕,按下服务铃,侍应生推门而进,迎接这位大小姐的怒火:“0109和0209是哪两个不知好歹的,一定要跟我抢是吧!”

侍应生战战兢兢地看了一眼沙发上的向云卿,吞吞吐吐:“0209是一位姓梁的先生,至于0109……”

“行了之瑶。”向云卿开口,温和的声音,“差不多也就得了,以后有的是机会,不必拘泥这一幅画。”

“你先出去吧,这幅画的竞拍我们放弃了。”她笑着对侍应说。

“姑姑!”向之瑶气鼓鼓的,“你不懂这幅画的涵义。这是乔乔姐画给粉丝的,她当时画了好多次才成功的,都是她对粉丝的爱……”

向云卿捏捏她的脸,笑起来:“之瑶,君子不夺人所爱。”

“是那两个先夺我的!”向之瑶争辩。

“好了好了。”向云卿安慰她,“以后还有机会的。”

三锤落定,虞乔的画最后被0109号以七百万高价拿下。

沈霓随大家一起鼓着掌,偷偷和虞乔咬耳朵:“该不会真有什么人看上你了吧。”

虞乔摇摇头,她是真的不清楚。

拍卖结束,虞乔躲进洗手间,先给Alin打了电话,Alin也是一头雾水:“我看到有人在竞就没出手了,那三个人我都不知道是谁。”

“可以找主办方问问吗?”

Alin:“竞价的时候我就去问过了。一楼两位都是保密的客人,二楼的只知道姓梁。”

梁淮。虞乔立刻便猜出了他。

她深深吸一口气,说“知道了”便挂掉电话。

推开洗手间的门,虞乔来到洗手池前洗手,微亮的壁前灯一暗,她身前落下阴影。

“姐姐。”梁淮微笑着的声音。

虞乔挤出洗手液,揉搓,眼皮也不抬。

梁淮看向镜内,女人在灯下肤若凝脂,香肩锁骨之下是过于贴身的半透裙,美好曲线毕露。

“姐姐真叫我伤心,我的杀青宴,姐姐竟然缺席。”

虞乔仍然仔仔细细地洗着手。

“只是不知道哪个该死的,敢从我手里抢姐姐的东西。”

梁淮的视线从她的眉眼移到嘴唇,眸中带着病态的痴迷:“姐姐,为了走到你身边,我不知花了多少功夫。”

“在国外独身的日日夜夜,我能撑下来,全靠想着能回到姐姐身边。”

一捧水迎面带风甩到梁淮脸上。

虞乔冷着脸回头:“梁淮,少在我面前发疯。”

冰凉的水珠滚过他的下颌,梁淮反而更开心地笑了起来:“你看,我们果然是这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你方才在镜头前笑得那么假,只有在我面前,才这么真。”

虞乔懒得理他,擦干净手就想走。刚迈出一步被梁淮拦腰扣着手腕抵到又冷又硬的大理石墙面。

“放开我!”她怒目。

梁淮靠近,没有一丝温度的手指贴上她的脸,慢慢划过她的侧脸曲线:“姐姐,你不想念我吗?中秋团圆夜,我们姐弟当一起过才是。”

“梁淮。”虞乔浑身忍不住战栗,一字一句从牙齿间挤出来,“如果被人拍到,你我都完了。”

他的手指蓦地掐住她的下巴。

“能和姐姐一起下地狱,我死而无憾。”

他欣赏着她眼里的惊恐和愤怒,像七年前一样,如同看囚徒困兽的挣扎。

虞乔将自己的指腹掐出刻骨铭心的痛感。

手腕陡然一松,梁淮松开她,自己的嘴唇发青发紫。

虞乔弯下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她冷冷地看着梁淮,看着他被病痛折磨的样子。

梁淮扶着大理石洗手台,看到她的眼神,却弯弯眼笑起来:“姐姐,多看看我。”

……疯子。

虞乔脚步略显狼狈地推开宴会厅外晒台的门,腥凉海风迎面吹来,吹得她头脑清醒不少。

方才见到梁淮的惊悸被微微抚平,她在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过去了,都已经过去了。

那些都是七年前的事了。

露台上只有一盏吊灯,昏黄的光倒映对岸江面璀璨霓虹,同时隔绝宴会厅的衣香鬓影。

虞乔的心绪慢慢平复下来,她深呼吸几口气,正想回去时,露台另一侧的黑暗里忽然传来不轻不重的一声杯子磕桌声。

虞乔一惊,看过去,这才发现琴叶榕宽大的叶片旁还摆着两把单人沙发椅和一张圆几。

而其中一把沙发椅上坐着人。

她站在光亮更足的地方,清淡的月光勾勒着周宴深因为倦怠而过显深邃的眼眸,玻璃杯中澄澈的液体微晃,像不远处的海平面。

……怎么会在这里见到他。

海风拂过,虞乔肩膀不由得瑟缩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