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第一六三章

矿山光秃秃的, 常年没人来,唯一一条通往山上的路已经被碎石掩埋。祁禹秋顺着山路走上去,在半山腰处便看到了一面旗子, 和他当年做出来的那副阵旗一模一样。

他弯腰确定了这支阵旗的方位后, 开始寻找阵眼,只要找到阵眼, 将阵眼处的镇物毁掉, 整个大阵便会彻底失去作用,魝城自然也安全了。

找到一面阵旗后,他凭着对此大阵的熟悉, 很快就找到了第二面、第三面, 慢慢的,整个大阵在矿山的分部情况在他脑海中渐渐清晰。

等摸清了整个大阵的情况,祁禹秋就不再迟疑,转身顺着一个方向走去,阵眼应该就在矿山南坡靠近顶端的地方。

然而他刚往山顶的方向走了几步,天上便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响声,他抬头一看,似乎整个矿山附近的乌云都聚集到了他的头顶上, 云层已经变成了灰黑色, 且他眼见的看到云层中的雷电竟然也是黑色的!

祁禹秋头皮一阵发麻, 脚下却丝毫不停歇, 反而加快了脚步往山顶上冲去, 哪怕只有一丝机会, 他也得赶在雷劈下来之前将阵眼毁掉,闵煜还在魝城,他决不允许几百年前青阳山的惨剧再次发生!

雷电在他头顶聚集, 却像是顾忌着什么,一直没有劈下来,等他的脚终于踏上山顶,抬眼望南坡看去的时候,那些雷电似乎终于忍不住,狠狠劈了下来。

祁禹秋已经看到了南山坡一处巨石下面的阵眼,他狠狠往前一扑,手中的剑脊龙木剑顺势执了过去,这一扑让他躲过了黑色雷霆,但扔出去的木剑却也没有击中阵眼,而是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了下来。

雷未击中祁禹秋,云层像是被彻底激怒,黑色闪电在空中游走,然后拇指粗细的雷电落下来,开始对祁禹秋所处位置无差别攻击。祁禹秋接连躲过几道雷,躲闪着朝阵眼滚去。

密集的雷电并没有再给他机会,一道黑色雷电避无可避的朝他身上落下来,祁禹秋心里咯噔一下,反手就要用刚捡起来的木剑去接,然而黑色的闪电他见所未见,就算是剑脊龙木也未必能挡的下来。

然而那道闪电在落到他身上的时候,却像遇到了水的火苗,突然熄了火,只将他的衣角劈焦了一小块。祁禹秋下意识的看向微微发热的衣兜处,温润的白色光芒隔着布料在阴森压抑的环境中异常显眼,让他心神不自觉的平静下来。

祁禹秋伸手将印玺拿出来轻轻摩挲了两下,眼含笑意,这是师父留给他的,留给他保命的东西。

不用在顾忌头上的雷电,祁禹秋从地上爬起来,提剑走到了阵眼处。阵眼中是一块罗盘,罗盘十分破旧,表面满是各种刻痕,但这挡不住上面蕴含的凌然正气。这是一件年代十分久远的法器,有比他们青阳山更久远的历史,且它的主人定是开宗立派的大人物,才能蕴养出如此厉害的法器。

可惜了,法器终究只是法器,如今这样的时代,不可能蕴养出属于它的灵智,前主人再正气凌然,它落入恶人手中,也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

祁禹秋快速在四周查看,发现遮住阵眼的关键,就在它上方的巨石上,巨石上竟然刻着一个微缩版的法阵,和盘踞在整座矿上上的法阵一样,只不过这个阵法是用整座矿上上的生灵为祭,守护着下方大阵的阵眼。

一个连环阵,祁禹秋轻笑,这个陈飞昂倒是有心,若是别人遇到这阵法,也许会在此单个时间,可惜了今天来破阵的是他。他走到巨石后方,不过几个呼吸便找到了微缩版阵法的阵眼,然后毫不犹豫的将木剑刺了进去。

巨石在剑脊龙木的攻击下,像是豆腐一样,木剑很轻易的便刺了进去,毁掉了巨石上的大阵。

天上的雷鸣声越发的急促,祁禹秋甚至能感应到,这片天地充斥着愤怒和焦急,他绕回巨石前,看着已经完全失去保护的罗盘,终于松了口气。

只要碎了这罗盘,魝城便安全了,闵煜也安全了。

他深吸一口气,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剑——

刹那间,沉沉的乌云压下来,天地似乎要重新合二为一,狂风大作暴雨倾盆,山脚下的百年老树被连根拔起,玄清等人不得不相互拉扯,才面前趴在地上没有动弹。

陈飞昂仰头看着黑色的天空,猖狂大笑道:“看吧,一个小小的祁禹秋,也想逆天而行?老头,我不管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最后的赢家一定是我!是天道!”

终会长也抬头随他的视线往上看,脸上的微笑却始终不变,他问陈飞昂:“你看到了什么?”

陈飞昂得意道:“我看到了天道,它要惩戒你们这群人,你们算什么东西,天道可是掌控着整个世间,你们不过一群灵气衰竭下的可怜蝼蚁,还妄想螳臂当车,可笑!”

终会长微微摇头,看着天上层层堆叠的黑云,笑道:“你说的不对,我看到了它的焦急,看到了它在消散前组最后的疯挣扎,它要完了。”

陈飞昂嗤笑,还想要说些什么,就听到身后传来无比震耳的雷声,一道道闪电毫不留情的劈向矿山,一直未曾停歇。

他心下疑惑,黑色的闪电可是比九天玄雷更厉害,劈在生灵身上,可以瞬间让活物化成飞灰,怎么可能这么多道闪电,还没摆平一个祁禹秋?

他想到眼前这老头递给祁禹秋的那个印玺,眉头皱起,沉声问道:“你刚刚递给他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终会长唔了一声,有些开心道:“那可是好东西,有它在,所谓的天道绝对再也动不了禹秋一根毫毛。”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我不信!”陈飞昂看终会长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傻子,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让天道束手无策的东西。

终会长似乎心情很好,往矿山的方向看了一眼,没看到熟悉的身影,又好心给陈飞昂解释道:“你口中所谓的天道早在七八百年前就该彻底湮灭,它投机取巧才躲过一劫,然而从它钻了大道空子那一刻起,它就已经不能完全掌控这世间万物了。虽然它不退位,但新生的规则可没有消失,不过是被压制着一直未曾出现罢了,如今我只是将新生规则截取一段封进了印玺,一新一旧,一新生一注定要灭,它自然拿禹秋毫无办法。”

“当年禹秋被算计助它渡劫,它敢转眼就翻脸,将那孩子劈得个灰飞烟灭,今日就该由禹秋亲手将它送走,才好了了这段因果,这样才叫做公平。”

说着终会长一直淡然的眼神出现了一丝狠厉。

陈飞昂被终会长的话给吓到了,他再次打量着眼前这个老人,看起来不过七八十岁,但从他的话中可以听出,此人绝对参与了七百多年前那场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