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刘常宁出声了, 亲亲热热的小两口才发现他还在,严松筠顿时很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

“你打车回去吧, 车费让财务报销。”

刘常宁一脸正经地点头, “祝严总和太太有个美妙的夜晚。”

紧接着俞知岁就听见, 严松筠的呼吸顿了一下, 她差点笑出声来。

明明是有些调侃的话,被刘常宁这么正经地一说,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他说完就把严松筠的行李箱交还, 然后转身一溜烟走了。

俞知岁忍不住噗一下笑出来, “哎, 严松筠, 你这个秘书可真是个妙人。”

严松筠抿了抿嘴唇, 心里莫名觉得不痛快,哼声道:“既然这么妙, 干脆把他给你当秘书吧,怎么样?”

俞知岁以为他是随口开玩笑, 刚想说你要是肯的话当然好啊, 可话到嘴边猛地一顿。

她觉得自己身体里面对危险时那种本能的求生欲/望突然闪现。

立刻当场改口:“不怎么样, 我比较想小严总给我当秘书, 就是不知道小严总同不同意?”

严松筠嘴角动了一下,要翘不翘的, 他低头盯着她看了半晌, 哼了声, “……贫嘴。”

俞知岁倏地松了口气, 那种发毛的感觉没有了。

她意识到什么, 立刻笑嘻嘻地扒到他身上, 贼兮兮地问道:“你为什么那么说呀?是因为吃醋吗?哎呀,我就说,我刚才好像问道酸溜溜的味道了。”

严松筠搂住了她的腰,往后躲了躲,“……没有,你是不是不舒服,影响了嗅觉?”

“那你耳朵怎么红啦,真的不是因为被我说中了吗?”她不依不饶,接着又问。

“灯光昏暗,你看错了。”严松筠还是不承认,箍着她的腰肢大步往停车场走。

刘常宁和他们分开后,往出租车等候区走,走了一段路后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这一眼就……咦惹,没眼看没眼看。

他们一向斯文有分寸,与人交往从不逾越半分的小严总,此刻竟然与一女子当众拉拉扯扯,不仅把人抱在怀里,手还摸到了人家腰上!

大庭广众,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

严松筠也知道这样拉扯确实有点过分,于是拖着俞知岁走得极快,俞知岁起初还笑他:“现在的人,当街kiss的都有,谁还会看你啊,再说了,我们是夫妻,小别胜新婚……”

“好了好了,知道了。”严松筠打断她的话,“你累不累?嘴巴歇歇吧。”

俞知岁一边笑一边跟着他一路走,后来有点跟不上了,就一直嚷嚷:“你慢点!慢点!竞走吗?”

竟是一路跟逃跑似的钻上了车,闹得俞知岁哭笑不得,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但他越是这样,俞知岁就越想逗他。

严松筠的安全带还没系好,她就从驾驶座上倾过去半边身子,揶揄地问他:“我要是现在亲你一下,你会不会尴尬到钻进地缝里去?”

狭小封闭的车厢,贴了防偷窥膜的车窗,停车场里人也寥寥,这让严松筠很快平复下方才尴尬激动的心情,恢复了正常。

他闻言撇头和她对视,眼神幽深如同深泉,“你可以试试。”

俞知岁微微一愣,这人又好啦?啧,还是刚才红着耳朵的小严总更可爱。

她想到这里,伸头吧唧一下亲在他脸上。

虽然他的表情这次没什么变化,但耳朵还是像之前那样红了起来,俞知岁忍不住抿着嘴有些得意地笑起来。

她刚想笑话他,却被男人一反常态地捏住了下巴,他头微微一侧,唇舌就将她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悉数堵了回去。

借着昏暗明灭的光线,她的余光看见他眼镜镜片上反射的冷光,他炙热的眼神穿透睫毛的阴影,消融了这一点冷淡。

她听见他喉结上下滚动发出的细微声音,骨骼分明的指尖擦过她的耳垂时捏了一下,像是无意,又分明是故意,指掌绕后扣住她的后脑勺,亲吻随即被加深。

当寻常亲吻变作法式深吻,俞知岁肩膀一颤,不由将掌心贴上他结实的胸膛,半晌没推开,反而被他掐着腰整个人从驾驶座托抱过去,跨坐到了他腿上。

俞知岁难得一懵,后知后觉地在心里发出尖叫,救命,她是不是解开了某人的什么封印?还是说,这个是假的严松筠,别人假冒的?

不然他怎么会这样!

“等、等等!”

她奋力伸手摆脱他的亲吻,满脸警惕地看着他,“你是谁?你不是严松筠,说!你是谁?!”

严松筠闻言一怔,随即哭笑不得,“……岁岁。”

“我不信!”她说。

说话时红唇开合,刚刚亲吻过,双唇在灯光下泛着亮晶晶的水光,像是一只翩飞的蝴蝶,严松筠觉得自己就像在烤火,身上瞬间热了起来。

“你不是想知道答案么?”他问道,似乎有些不解,歪了一下头,“这就是答案,我不会尴尬到想钻进地缝里,我会尽我所能的……反击。”

俞知岁怔怔地看着他,看见他镜片之后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恍然间意识到,自己喜欢上的是怎样的一个男人。

他情绪稳定,他心肠柔软,他自律谨慎,他也是……纵横商场的雄鹰,一个一点手腕都没有的人,怎么可能把住偌大淮升的总舵。

那他为什么会被董事局的老头子逼到墙角?是真的不得已,还是故意为之?他真的……需要她的帮助吗?

夜色浓重,和镜片一起,遮掩住他眼里的情绪。

她忍不住问:“严松筠,哪个才是真实的你?现在,还是从前?”

严松筠被她问住了,微微愣在原处,“……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平时不会这样的,像是换了一个人。”她咬着嘴唇,低声说道,眉头微微蹙起,对他的反应感到疑惑不解。

严松筠抬手,用手指轻轻抹平她眉心的褶皱,笑眯眯地问:“难道在你心里,人就只有一张面孔吗?你自己都有许多张脸孔,又怎么能要求我永远只有一面?岁岁,你这样对我不公平。”

“可是……”她下意识地反驳,“不一样的,你这个不一样。”

严松筠失笑,眉眼爬上笑意,看起来又和平时一样了,他问她:“怎么不一样?你详细说说。”

可是俞知岁说不清楚,她想了想,干脆直接问:“那特真停产,真的是被董事们逼的吗?还是你故意的?为什么是那特真?”

其实最后一个问题问出来,就已经表明了她内心的倾向。

严松筠脸上的笑容无法柔和,也愈发明显,他先是夸她:“我就知道你很聪明,早晚会看穿这个局,只是我没想到会这么快。”

这样的夸奖没能让俞知岁开心起来。

她咬住嘴唇,紧紧盯着他,声音有些愠怒:“我要听实话,严松筠,我讨厌欺骗和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