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四十六章 见证(第3/8页)

记录和现实的偏差,即将出现。

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便再无法使用深渊烈日的记录见证。

他必须亲自去面对这一切。

“……忽然之间就少了一半啊?”

自创世的漫长寂静中,槐诗轻叹,眺望着一切离散的物质自虚空之中,再度缓慢聚合的场景,轻声一笑:

“所以,接下来就是等待且心怀希望了么?”

挺好的。

最起码,他还有时间,去想一想,怎么去面对自己谎言被戳穿的下场……可这么可怕的问题,只有二十多万年,真的够吗?

只是想想,眼前就浮现出一片血淋淋的刀光。

他已经开始头痛了。

但万幸的是,他至少还有二十多万年去做好准备。

所以,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未来的事情未来再想……

就这样,在新世界渐渐显现的第一块物质之上,他就地一躺,满怀信任的祈祷:交给你了,未来的我!

可他还没有闭眼,眼瞳便已经被来自未来的光芒照亮。

遥远的光芒里,像是有人伸出了手,握紧了他的肩膀。声音如此熟悉,带着熟悉的戏谑和促狭:

“我想,我自己,可能需要一点……微不足道的帮助?”

“等等,不会吧?!”

槐诗呆滞着,下意识的想要抗拒:“等一下,我还没做好准备——”

“别想了,真要能想出办法,我至于考古考了这么多年,还补这么多记录和证明出来么……

先琢磨一下自己怎么不被乱刀砍死再说吧!”

砰!

一本厚厚的命运之书,忽然就砸在了他的脸上。

堵住了剩下的话。

紧接着,那一只按住他肩膀的手掌猛然拽住了,拉紧,将他拉向未来的时光,只留下幸灾乐祸的话语:

“——来不及了,快上车!”

于是,在惊恐尖叫里,时光,再度加速!

将过去的标志物,扯向了呼唤着他的未来。

自无穷时光的变化之中,他看到了,宛如雾气一般的无穷物质渐渐汇聚的景象,最先出现的物质开始了增长,膨胀,充斥所有。

然后,在纯粹的黑暗里,涌现出第一缕光芒,紧接着,名为火焰的东西从最深邃的地方燃起。

渺小的波澜渐渐萌发,回荡在这一片纯粹物质所形成的虚无之中,到最后,化为了重塑一切的狂乱潮汐。

分裂,开始了。

再然后,是积累到了极限的坍缩,以及坍缩到极限的爆发!

无穷的物质自正中心抛射而出,扩散,激烈的碰撞之中,一缕源质的辉光从虚无之中显现。

如同最初的准绳那样,令崭新的世界得以开辟。

沉重的一切向下延伸,再现,重组,便在混沌的虚无之中,显现为了看不到尽头的大地。

轻灵的一切上升,弥漫,扩散,笼罩在大地之上,环绕一切,便化为了最初的天穹。

而在天地之间,无穷的物质和源质奔流着,宛若潮汐一般,笼罩万象,降下了最初的变化。

令大地崩裂,迎来动乱,天穹震颤,汇聚乌云。

火焰和熔岩之中,一座座山峦自物质的挤压之中拔地而起。而紧接着,最初的雨水从穹空中降下,洒向充斥着火焰的荒芜世界,肆意涌动,奔流,划分出江河与海洋的界限。

在昏暗的世界里,光芒向着天穹升起,汇聚,点亮了最初的星辰。黑暗向大地之下流淌,形成永恒的根基。

自光芒和黑暗的彼此流转之中,不论是奇迹还是灾厄,都尽数交融,再也不见。升华和凝固的源质渐渐融为一体,演化为崭新的形态。

直到最后,延续了数万年的暴雨和动荡迎来上了终结,旧的所有再看不到痕迹,新的世界迎来了第一个黎明。

太阳第一次升起。

崭新的大地之上,第一颗草籽无声的萌发,透露出一抹新绿。而遥远的海洋之中,古老的潮声响起。

生命自崭新的世界之中再度显现,再度生长。

从最初的一叶嫩绿,到覆盖整个世界的苍翠,直到最后,在最古老的巨树之上,第一只飞鸟展开了双翼。

鼓起勇气。

飞向了遥远的大地尽头。

就此远去。

第一个音符自寂静的世界中响起,再然后是第二个,一切的生灵自大地和天穹之间孕育,以自我之存在去向世界欢歌,奏响了崭新乐章的序幕。

而就在这序章的尽头,轻柔的余音里,来自遥远过去的虹光再度亮起,照亮了槐诗的眼瞳。

新的时代,就此开始。

这便是创世纪!

直到现在,槐诗才恍然感受到,自己已经置身未来。

可当他蓦然回首,望向那遥远的旧时光,便看到了自己所留下的痕迹……曾经的自己,还有未来的自己。

从过去延伸向未来,又从未来延伸向了过去,以槐诗自身为参照物,贯彻了如此漫长的时光,精准的对接完成。

形成了跨越四十五万年的宏伟桥梁。

就像是最后的标点一般,为过去的故事,划下了句号。

旧的一切终于结束了。

可新的一切又从何处开始落笔呢?

“总感觉,缺了点什么啊。”

自这崭新的世界里,槐诗好奇的抬起头,眺望着那陌生又熟悉的苍穹,如此高远,白云舒卷之中,回荡着飞鸟的鸣叫声。

在潮声里,海水漫上了沙滩,盖过了他的脚背,又缓缓退去。

他漫步在这崭新的天地之间,抚摸着草木和岩石,感受着与曾经截然不同的色彩和曲调。

于是,渐渐的迷茫,不知道究竟应该去往何方,直到轻柔的笑声从身后响起。

宛若猝不及防的惊喜。

当槐诗回过头的时候,便看到了她的笑容,沐浴在海风里。

如此的愉快和得意。

就这样,望着他,郑重的咳嗽了两声之后,深吸了一口气——在命运之书的崭新一页中,再度写下熟悉的开篇:

“姓名?”

令他,眼前一黑。

“你认真的吗?”

求求了,随便什么都行,唯独这个开头,还是换一个吧……

可看着命运之书上浮现的字迹,他便再忍不住,轻笑出声。

再不执着。

其实,随便什么样的开头都好。

这同姓名、年龄和性别都没有关系,不论什么样的序幕都无所谓。

对于自己而言,故事的起始,一定都在她的笑容里。

“我们走吧。”

槐诗牵起了她的手,再不迷茫,大踏步的走向了前方。

就这样,海滩上的两行脚印渐渐远去。

自潮声里,命运之书掀开了新的一页,将旧的故事翻过,崭新的书页上,关于槐诗的故事还在继续。